主持人：董倩

　　嘉宾：卢建平(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劳凯生(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来到《央视论坛》。再过几天全国高考就将举行，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高考特别强调严肃考试纪律，根据教育部的规定，今年参加考试的考生在高考前要签订一个诚信考试承诺书，承诺在考试中自觉遵守有关规定，5月20日，教育部发布了《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办法》，将对考试违规行为做出更为严格的处理，为了防止早出考场者利用通讯工具进行作弊，教育部又要求，在今年的高考中，考生交卷时间由原来的

开考后30分钟调整为开考后的60分钟，5月25号下午，教育部新闻发言人还通报了严查四起重大考试违法舞弊案件情况，并表示，一切试图以身试法、干扰和破坏高考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今天我们的话题就围绕考试作弊展开，演播室请到的是人民大学法学院的卢建平教授，和北京师范大学的劳凯生教授。我们来看在今年高考前，教育部出台的一系列举动，比如说又要签诚信的考试书，又颁布了一个考试违规处理办法，规定了离开考场的时间，种种举措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比以往的高考在纪律方面的要求严格得多，两位分析一下为什么今年是这样的？劳教授？

　　劳凯生：其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考试领域里作弊现象、违纪现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积累下来，现在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这样一个地步，因为考试会涉及到一个人的前途，一个人的工作等等，因此在一个社会当中，你考试公平不公平，意味着你受教育的机会分配得公平不公平。违纪也好，作弊也好，最后导致的是社会不公平这样一个现象的出现。也就是老老实实地努力在那儿复习、考试的人很可能考不上，投机取巧的，违规去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反而能考上，这样一个问题恐怕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的后果，所以现在到了必须治理必须整顿的地步。

　　主持人：那和今年考生有一点是破纪录的七百万，这个庞大的数量是不是也有直接关系，因为要保障七百万考生的利益。

　　卢建平：我想不仅仅跟这个数量有关系，同时它跟我们这些年，就是整个考试领域里边的这种舞弊现象、违纪现象日益严重的形势、发展趋势有关，另外我想教育部之所以出台这样一个处理办法，也跟我们现在依法治国或者说在这里也可以说是依法治考的思路有关。

　　新出台的《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办法》提高了可操作性，加大了处理力度，将考生可能发生的违规行为具体分成"违纪"9种和"作弊"14种，将监考等考试工作人员可能发生的违规行具体为分成"违纪"9种和"作弊"10种。处理办法规定考生违纪取消其该科成绩，如作弊，其当次报名参加的各科成绩无效。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考生作弊，视情节轻重，可同时给予停考或延迟毕业时间一至三年的处理，停考期间考试成绩无效；考试工作人员违规将给予行政处分，直至开除或解聘。考试机构因管理不善造成考试纪律混乱的，取消当年和下一年在当地承办国家教育统一考试的资格。对考试机构所做出的处理决定不服的考生，有申辩和要求行政复议或提出行政诉讼的权利；考试机构处理错误给考生造成损失，应予以补救。

　　主持人：今年再出台这个办法跟以往相比的话，在力度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两位总结一下？

　　劳凯生：我的感觉这个规定在对于违纪或者作弊的处理上，比过去更确定了，也比过去更严厉了，过去尽管也有这样一些相关的通知、办法出台，但是在处理上没有明确的规定，也会引发一系列的法律纠纷。

　　主持人：您能举一个例子吗？比如以前是什么样子？

　　劳凯生：这在各大学都有，包括我所在的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每年都会有一些学生因为违纪或者作弊被抓出来，取消考试的资格，而且取消了学籍，引发了学校和学生之间的一系列法律纠纷，这些事情每年都发生，而且尤其是最近几年，发生这些事情，一旦变成法律纠纷打官司的时候，学校往往比较被动，被动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明确的法律方面的依据，做出这种有关学生身份的这样一种改变的决定，你没有法律的依据，显然学校是非常被动的，特别是现在这个《办法》，它当然不是规定校内的考试，它主要规定的是全国范围内的一些教育考试，从现在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感觉是这种作弊违纪的现象已经愈演愈烈，而且办法不断地翻新，由个别的作弊、违纪，变成集体性的行为，由一些传统的做法变成运用很多高科技新的技术手段等等来作弊，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再明确地严厉地加以制止，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可能不可收拾，所以我觉得这次的规定它比较严厉了，比方说凡是它所列举的违纪，发生这种违纪现象的，这门考试取消他的成绩，如果发现是作弊的，就取消这次所有科目的成绩。

　　主持人：卢教授，让我们想到去年也是这个时间前后我们也做过类似的节目，就是暨南大学和北京广播学院因为有些学生作弊，学校对他们采取的措施是开除，引发了学生和学校之间的争端，有了这个办法之后，恐怕处理起来就不像以前那么复杂。

　　卢建平：应该说以前相关的依据也有，只不过这次教育部违规处理办法可能规定得更加明确，比如说考生对于这种违纪或者作弊的认定有异议，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有异议的，可以按照规定的程序，可以向学校或者学校上级部门提出申请，要求复议，或者甚至也可以提起行政诉讼，就是把这个案子告到法院去，这样的依据当然也有，但是我觉得在这次教育部的办法里面，可能它非常强调的另外一个内容是什么，就是对于考试工作人员或者考试机构，如果说你在考试的过程当中，你也有违规行为，有违纪行为，我也要严查不贷，为什么要把这个问题突出出来？因为从这些年我们看到的这些情况，作弊或者违纪不仅仅是考生单方面的事情，它已经由考生扩展到了比方说组织考试的这个机构，还有从命题到保管考卷，到负责监考或者说到事后阅卷、给分或者说录取，等等这些环节的考试机构工作人员，参与作弊的也越来越多了，这种情形应该说加上考生作弊这种普遍性，使得我们考试领域的秩序更乱，或者说由此而带来这种社会危害就更大。

　　观点：在今年高考前夕，教育部严抓考试纪律，一方面说明目前考试作弊、违纪现象日趋严重，另一方面也是依法治考思路的体现。

　　在现代生活中，一个人从上学起直到走上社会，一生要经历无数场考试。由于升学、就业、求职，都离不开考试，考试越来越重要。有人说，有考试就有作弊，如同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犯罪一样。

　　考试作弊，可以说是古已有之。在封建社会科举考试中，做着当官梦的"范进"们也在想方设法地作弊。在当今的高科技社会，考场也成了一个新技术的竞技场，各种作弊的新"发明"层出不穷。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都没有少。夹带、抄袭、交头接耳、换卷子等传统的作弊手法当然也没有因为高科技的运用而退出历史舞台，这些"经典"手段也不断有"翻新"。同时在各大高校里，还活跃着一群各类替人考试的"枪手"。在网上，专门的代人考试的"枪手"广告经常可以看到。有人也在网上公然招募枪手。此外，集体作弊近年来也愈演愈烈。2000年的全国高考中，湖南郴州嘉禾县一中高考考场内，考生们传纸条，打手势，交头接耳，可谓是五花八门。这一切监考老师都尽收眼底，但他就是视而不见。2000年的全国高考中，广东电白县也发生师生串通作弊的案件。考题由个别不抱升学之望的学生当场速记，提前出场将题交由教师做出，答案则由寻呼台直接传送到应试考生的腰间呼机。在2001年全国执业药师资格考试江西南昌考场中，手机、寻呼机等不仅公然被带进了考场，而且，早退、向考场内公开传送考试标准答案者更是比比皆是。而监考者对此竟然熟视无睹。2003年高考期间，在山东潍坊、东营等地竟出现了所谓的"助考公司"，不法人员声称考生可以通过手机、寻呼机接收答案，全套答案的价格为3000元，而且保证能考上本科，在高考的第一天就抓到违规将手机带入考场的学生。

　　主持人：刚才我们念的教育部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给人感觉就是在治病，但是治病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要找出来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作弊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会作弊，比如说我们现在感觉到好像作弊愈演愈烈，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报道不充分，大家不知道，还是就是说今天的作弊就是比以前的无论是数量也好，还是质量也好，都是比以前有很大的改变？

　　劳凯生：因为我没有做过统计研究，但是从我个人的感觉，我觉得起码从我读小学中学一直到读大学，作弊也好，违纪也好，都是极其个别的现象，但是现在已经比较普遍了，而且很多人是从小学就开始作弊。

　　主持人：您有亲身感受？

　　劳凯生：我的孩子告诉我，他在北京读中学，在一所重点中学读书的时候，很有意思，班里班长带着集体做考前作弊的练习，比方说这个试题是选择题，摸左耳朵是A，摸右耳朵是B，前头一个人一摸，大家集体就赶紧写。很多人很小就参与做这样一些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在道德判断上他把这样的事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我觉得这样一个道德观念上的这样一种变化，道德价值的丧生是导致一部分人会走上作弊这样一些行为的原因。

　　主持人：是不是因为考试太重要了，因为刚才卢教授也说到，考试已经不仅仅是一次考试了，它已经成为决定你人生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的一个决斗场似的这么一个地方。

　　劳凯生：是，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咱们国家考试制度对于教育机会的分配到底有多大的作用，现在可以说教育机会的分配主要是通过考试来进行的，考试从形式上来说，它应当是以能力为标准，能力高的可以得到受教育的机会，能力低的得不到受教育的机会，大家都是认可的，现在的问题是有些人能力不行，能力不行考试可能竞争不过别人，他就会采取其他的包括作弊在内的这样一些不正当的手法。这是造成现在作弊越来越多愈演愈烈的一个原因。

　　卢建平：事物可能都有两个方面的因素，一方面是因为考试确确实实很重要，而且在我们国家强调机会均等，可能在很多的领域，原来不需要通过考试来决定这种机会分配的，现在都要引入考试制度，所以考试应用的面广度越来越广，这是一个方面。但另外一方面就是说，对于考试作弊或者违纪的这样一些情形，可能以往我们的处理的力度并没有足够的严厉，或者说使得我们现在这种考试作弊这个现象变成了一种常态，变成一种普遍现象，我想这次教育部出台一系列的举措，目的还是要规范我们这种考试的秩序，要建立起考试权威的形象。

　　主持人：两位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我们分析个人，作为考生个体为什么要作弊，但是我们现在看到个人作弊不再仅仅是一种个体的行为了，现在已经变成一个老师、考生和监考老师串通起来，里外串通起来，这种群体作弊，学校和老师参与到作弊的过程中，他们图什么呢？

　　劳凯生：这可能都是利益驱动，因为我们现在说实在话，办一所学校，大家最关注的就是这个学校学生的学习成绩，升学率，所以校长会非常操心这件事，老师会非常操心这件事，这些东西都和奖金都和他的收入挂钩的，因此在某一些地方某一些老师，既然没有能力把孩子的学习成绩提上去，让他们能考出好成绩，我就会采取其他方式。

　　卢建平：我觉得这里面涉及一个很重要的现象，我把它叫做考试经济，因为考试在整个社会生活当中地位作用不断地在提升，由此它所代表的那一些利益、资源或者说机会，其实都可以量化成一系列的比方说金钱，或者经济上可以得到量化的，因此劳教授刚才讲利益驱动，这也说明为什么现在有那么多的机构，比如说招办的，或者有一些地方的教育行政机构，学校，还有一些所谓的专门在考试经济领域中唱主角的，像什么考研辅导中心啊，或者说什么学校啊，或者什么辅导班啊，他们做的就是一个什么，就是利用跟考试有关的，比如考题、考卷，还有阅卷的什么人，或者命题老师，利用这样一些信息，有的完全是弄虚作假，在那里行骗，有的通过非法的手段获取了这样一些信息或者说这样的一些机密，在那里非法地买卖，还有一些实际上就是利用有一些，比方说参与考试出题，或者阅卷工作的，这样一些我们教师队伍当中的一些人，组织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在这个班上肯定也有各种各样的承诺，它要招生，所以有些宣传可能是虚假的，有些可能也是至少是带了很大水分的，所以由此形成一个跟我们国家整个可能某一段，比方经济当中有泡沫一样，考试经济领域当中这种虚假的信息，泡沫的成分同样不容忽视。

　　主持人：刚才我们说到老师和学校也参与到作弊的过程中，他们不怕一旦被发现之后，他们所面临的是什么，是不是这方面的惩处措施也是相对比较软弱和无力的？

　　卢建平：原来的措施可能主要的还是行政的，最多可能是校纪校规，对于考生而言。另外一个，就是这种所谓的作弊的记录，就是一风吹，只是一时，很快就会消失，所以在他的个人档案，或者在他个人诚信的记录上，没有这一笔，所以对他好像也不构成什么约束，另外我们现在有一些我觉得法律上的规定的一些措施，一些罪名可能也没用足，另外一个我们法律当然也有漏洞，你比如说像我们刑法当中有一条，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在招考

　　 观点：对考试作弊、违纪人员的惩处力度不够大，考试领域存在法律漏洞，是考试作弊、违纪行为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

　　主持人：请两位我们分析这么一个现象，这次教育部特别规定在高考前，考生都要签订一个叫做诚信考试承诺书，两位觉得作为一个考生，在报名的同时，再签署这样一个协议性质的东西，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这是一种道德上的约束，但是它的约束力有多大？

　　卢建平：仅仅靠诚信考试承诺书，它的效率是很有限的，因为道德主要是一个自律机制，仅仅靠自律不行，可能就要求助于他律，要求助于比方说我们国家即有的，你刚才念到的教育部一系列的规章制度也好，处理办法也好，可能光有这些还不够，最近从教育部通报的这几起案件来看，在我个人看来它已经完全涉嫌刑事犯罪了，在我们国家涉及考试有关的罪名，你比如说像前段时间北京的英语四级考题泄密的案件，是故意出卖试题，牟取暴利，这个完全可以按照我们刑法比方说398条按照故意泄露国家机密罪，来给他定罪，给他判刑，也有一些现在去偷考题，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偷考题，在考题运作的过程中，或者在考题保管的库房里，偷偷溜进去，这种我们也可以按照刑法的282条，以刺探窃取或者收买的方法非法获取国家机密，对于国家工作人员，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你在考试当然我们说这里有个特殊限定，你在招收公务员和招生的过程当中徇私舞弊的，我们也可以按照刑法特定的418条来给他定罪，现在我们教育部所通报的这几起案件在我看来都已经构得上刑事犯罪的程度了。

　　劳凯生：其实我觉得道德规范和法律规范不一样的地方，共同的地方他们都是规范人们的行为方式，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法律是一个行为的底线，如果你道德已经管不了了，这时候如果法律再不管，这个社会很可能会陷入混乱，从考试作弊违纪这种现象来看，现在完全靠道德已经不行了，人们对这件事情已经到了非通过法律来管不可的地步。所以我觉得教育部出台的这个办法还是非常必要的。

　　主持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作弊的人和抓作弊的人好像在赛跑，你熟知了我这套作弊的手段之后，我马上就会生出一种新的作弊手段，今年教育部出台的一系列措施是针对今年他们已经掌握到的作弊手段，接下来呢？也许作弊技能又会提高。

　　劳凯生：作弊的办法在年年翻新，这样我觉得我们的法律等等也要根据情况的变化，而不断地变化。

　　卢建平：所以我个人的建议，在考试领域应该制定一部基本的法律，就像好多国家做的，专门的考试法，因为教育部这个办法仅仅是一个部门规章，我们刚才已经说了，它的位界很低，甚至在行政诉讼的过程中，可能它只是作为一个参照的依据，它的法律效力就这么高。我想如果说有一个考试法，对于整个考试的比方说门类，考试的基本的程序，考试的主管机构，考试过程当中出现的种种的可能的违法的情形，违纪的情形，作弊的情形，甚至也可以挂一个尾巴，就是说构成犯罪的，要追究它的法律责任，当然与此相对应的，可能我们还要修改一系列的法律，我建议包括刑法当中也可以考虑对于严重的考试舞弊行为，造成国家声誉受到严重影响，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也可以给他入罪。

　　主持人：有这么一条新闻，美国执法部门也逮捕过58名在托福考试中作弊的外国

　　卢建平：我觉得是，因为考试我们刚才讲了，它实际上是打开一个人利益之门的一个钥匙，或者说这是一个必经的门槛，如果说你是通过作弊的手法进去的，你这样的人比方说你的道德，你的品行肯定是有问题，由这样一个所谓作弊，尝到甜头，可能会更加激发他在将来的求学，或者说晋升、工作、从政、经商的过程当中作弊，因为他觉得作弊有好处，如果说这样的现象蔓延开去，那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受到破坏，所以美国人这种思维，这样一种观念，我觉得应该学习。

　　主持人：我们能够借鉴吗？

　　劳凯生：我想这个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如果他从小就作弊，在高考当中，在各项考试当中都作弊，我们不能相信他将来为官一定会清廉，做商人一定会是遵纪守法，根本不能相信。

　　卢建平：现在也有一些贪官的案例，你比如像胡长清，他最后是因为腐败，下台，最后翻出来，他假文凭假学历的问题不也出来了吗？李真案件，他同样也有造假的嫌疑。所以从这些个案我们也可以推断，一个人比方说考试这个过程，你在求学过程中，你的品行端不端正，你是不是遵纪守法，你是不是违纪作弊，会决定一个人终身。

　　观点：制止考试作弊、违纪现象，单靠道德约束已经不能奏效，制定专门的考试法已经迫在眉睫。

　　主持人：有些人在一次重要考试中作弊，对那些规规矩矩参加考试的考生来说，是天大的不公平，作弊这种行为除了影响到其他考生的命运，它更严重地危害了人才的选拔机制和整个社会的诚信，教育部在高考前夕连续下发的这几个通知和办法，决不仅仅是为了这一次高考，我们也希望700万高考考生能够自重，高考考的不只是你的知识和能力，同时它也在考验着你做人的品德，从长远来说，这远远比分数更为重要。感谢收看今天的节目。再见。(策划：李锦 编辑：孟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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