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因一本书而诞生了一个节日，因一个节日而使一座城市声名鹊起，这不是故事，而是事实。《尤利西斯》就是这本书，都柏林就是这座城市……

　　今年是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名著《尤利西斯》中的人物布鲁姆在都柏林街头游荡100周年，澳大利亚、日本、加拿大、巴西、阿根廷和美国等国家都在热烈地庆祝“布鲁姆日”(6月16日)。《尤利西斯》和布鲁姆到底有何魅力？我借去爱尔兰采访之机打算一探究竟。

　　两顿饭和四条线

　　爱尔兰庆祝“布鲁姆日”的活动从4月1日起持续到8月31日结束。我到都柏林时，“布鲁姆日”刚过，但庆祝活动还在进行着。

　　按照小说《尤利西斯》中的描述，1904年6月16日这天，一个神情恍惚的中年人利奥波德·布鲁姆和年轻的斯蒂芬·迪达拉斯(乔伊斯的化身)在都柏林游荡。据此，都柏林旅游部门在6月16日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尤利西斯迷”设计了4条步行路线，可覆盖书中所涉及的主要故事情节发生地。

　　《尤利西斯》中说，布鲁姆是匈牙利裔犹太人，靠为报纸拉广告过活。他喜欢吃动物内脏。6月16日早晨，布鲁姆买了一副羊腰子，回到位于埃尔斯街7号的家后，他一边熏烤羊腰子，一边享受羊腰子散发出来的臊味。小说对布鲁姆烤羊腰子的生动描写今天已成为吸引成千上万人来都柏林品尝佳肴的最佳广告。现在，埃尔斯街7号已不存在，都柏林最繁华的奥康奈尔大街上的无数小餐馆变成提供“布鲁姆早餐”的大厨房。爱尔兰的传统早餐较丰盛，两片烤咸肉、3根烤小泥肠、一个鸡蛋和一勺蔬菜，还有面包、黄油和果酱。布鲁姆偏爱的烤羊腰子，爱尔兰人很少恭维。我问了几位爱尔兰朋友，他们一听，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迫不及待地拿着“布鲁姆日”线路图一路寻去。瞧，这便是布鲁姆穿行而过的北大乔治街35号———1982年起成为乔伊斯中心，常年举办乔伊斯展。布鲁姆的老婆要和情人约会，布鲁姆十分烦恼便化名弗洛尔来到邮局，取走打字员玛洛写给他的情书。现在，邮局成为奥康奈尔大街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看完信，布鲁姆把信一撕跑到教堂祈祷。中午，布鲁姆从迪格纳姆的葬礼回来，到《自由报》去向主编说明自己拉来的广告，随后又赶到《电讯晚报》，在那里碰上了斯蒂芬。

　　我按线路图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这两家报馆，却看到《爱尔兰独立报》的醒目标志。进去打听，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都说不知道。悻悻间，我突然发现离《爱尔兰独立报》门口几步远的地上有一块铜牌，上面的文字说明那里就是《电讯晚报》的地址。从这里走下去，有指示牌指向著名的“神殿酒吧”，《尤利西斯》里有不少情节就发生在这家酒吧。走过一家“神殿酒吧旅馆”，我发现周围有很多各色酒吧，惟独不见“神殿酒吧”的招牌，一打听才知，“神殿酒吧”是这片地带的统称。

　　穿过奥康奈尔大桥，我进入都柏林的文化区。这里有著名的都柏林大学、爱尔兰国家博物馆和国家图书馆。斯蒂芬

　　曾在图书馆里发表关于莎士比亚的议论，而布鲁姆则为躲避老婆的情人来到这里。

　　参加者多来自国外

　　都柏林人一看到我这个外国人手拿“布鲁姆日”线路图，就兴奋地叫：“啊！你是来参加‘布鲁姆日’的？”

　　在都柏林的4天里，我逢人便问：“你参加过‘布鲁姆日’的活动吗？”政府官员、学者、博物馆馆长、图书出版商、公司老板、出租车司机、饭店服务员，回答都是“没有”。最后我终于在乔伊斯中心得到了惟一一个肯定的回答。来自美国的大学讲师埃伦米斯参加了“布鲁姆日”。据她介绍，那天有上万人参加了“布鲁姆日”的游行，其中90%来自美国。有些人还穿上爱德华时代的黑衣服，戴着圆礼帽、圆眼镜，拿着手杖。但她没有吃免费的布鲁姆早餐，她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着一边说：“羊腰子味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问了许多知识分子是否读过《尤利西斯》，答案竟然是否定的。我在乔伊斯年轻时住过的一处房子里遇到五六位爱尔兰妇女。她们是读书小组的，对乔伊斯很感兴趣，甚至准备为保护这所房子捐款。她们听说《尤利西斯》已译成中文，非常惊讶。一位叫玛丽娜的妇女告诉我，乔伊斯的短篇小说并不艰涩，在爱尔兰很受人们欢迎，但《尤利西斯》太难懂了。她说：“小说里都是谈话、谈话、谈话，实在看不下去。”

　　爱尔兰文化部负责国际交流的一位官员说起乔伊斯和“布鲁姆日”来头头是道，对爱尔兰传统文化也很有研究，但他也没有读过《尤利西斯》。他说：“了解乔伊斯可以通过诗歌、音乐、戏剧，不必读《尤利西斯》，那太痛苦了。”

　　读《尤利西斯》的窍门

　　著名作家萧乾先生(将《尤利西斯》译成中文的译者之一)称此书为“天书”。离开爱尔兰时，我读到一篇文章，说《尤利西斯》是一本因艰涩难懂而享有盛誉的著作。乔伊斯妹妹的孙女海伦是通过读书小组的帮助才读完《尤利西斯》的。海伦说，看这本书要先放弃前三章关于斯蒂芬的内容，从第四章布鲁姆吃早餐读起。《尤利西斯》的晦涩难懂似乎是乔伊斯故意与世人做的一场文学游戏，他曾说：“我已经插入了很多谜语和字谜，将使学者们忙几个世纪来争论我到底用意何在，那是保持不朽的惟一途径。”

　　乔伊斯史诗般的杰作一直影响、征服着读者。有评论把《尤利西斯》称为现代社会的百科全书。

　　《尤利西斯》通过布鲁姆一天的生活展开巨大的社会空间，他活动的奥康奈尔大街和凤凰公园是酝酿爱尔兰民族独立的政治中心。人们既可在年复一年的“布鲁姆日”享受欢乐，又可在都柏林作家博物馆、乔伊斯中心和乔伊斯博物馆等举办的诸多展览和讲座中研究文学和历史。

　　爱尔兰出过三四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我问爱尔兰朋友怎样看待乔伊斯，他们的回答大多不冷不热：“他是爱尔兰人，代表了爱尔兰人爱写作的天性。”

　　都柏林并无其他特色，人们虽然并不真的理解《尤利西斯》和布鲁姆，但糊里糊涂的模仿恰巧给都柏林增添了特殊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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