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学时，虽然没出过县城没坐过汽车，但我已从课本上知道英国首都伦敦有个海德公园，那里有个“演说角”。19世纪英国政府禁止传播马克思主义，人们可以到“演说角”宣传马克思主义。我想像那里一定是个孕育理想的地方。

　　2001年，我到伦敦出差，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独自一人走进海德公园。海德公园占地约160公顷，是伦敦最大最著名的皇家公园。公园里显得很冷清。我一边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一边四处张望。迎面走来一位老妇人，我主动上前打招呼，问“演说角”在哪儿？老妇人很矜持，但还是伸手一指，告诉我大致的方向。“那里有意思吗？”我问。“那是疯子们去的地方”。老妇人淡淡地说。“疯子？”我一愣。老妇人似乎有点不高兴：“没错，是疯子，那是疯子们的角落。好好的人，谁会跑那儿去胡说八道。”谢过她之后，我便朝所指的方向走去。到了那儿我才发现，那不是个拐角，而是公园内侧大路的一部分，正好有个岔口与公园外的公路相连，形成一个“丁”字路口。不远处有个典雅的大理石拱门，据说是当年白金汉宫的石拱门。等了一会儿，走来一个青年人，他告诉我，这里虽说是“演说角”，与公园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两样，星期六日才有人专门来这里，平常没有。没见识到“演说角”的面目，我有点失望。

　　今年我再次来到伦敦，安排妥当后，我又来到海德公园。公园里十分热闹，人来人往，一些年轻人在滑旱冰，草地上有几场足球比赛。这里除了比中国的街心公园大点外，没什么特别。转了大半圈，我突然听到叫喊声，好像有人在争吵。我停下脚步张望，发现远处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我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人们围成好几圈，有人在大声叫喊。今天是星期天，这里不正是“演说角”吗？我大致数了数，共有15个“人堆”，多的有20多人，少的只有两三个人。演讲者大多站在自带的小梯子上，离地面不到1米。有的自言自语，既没有讲台，也没有听众；一个小伙子声情并茂地讲演着，愤怒声讨美国大兵虐待伊拉克战俘，若干张美军虐俘照片被放大后贴在硬纸板上；一个中年人时而抑扬顿挫地陈述，时而停下沉思；两个牧师模样的人打扮严肃，似乎在讲和上帝有关的话题；有个人披着一头乱发，手拿空矿泉水瓶，边说边挥舞瓶子，想吸引行人的注意；有几位像是流浪汉，或是疯子，在那里目中无人地唠叨着；几个年轻人在一个长者的带领下唱着宗教歌曲，但在这吵闹的环境里，谁有兴致听呢？

　　我仔细观察，每个演说的人都很动情。但听的人多是听两句就走了，长时间逗留的少，而且多数没有反应，几乎听不到附和声或掌声，其他人也不会特意跑来看热闹。只有一处，一个听众与演说者吵了起来，围观的人及时把他们拉开，否则他们会扭打起来。后来，我从英国警察那里了解到，到这儿演讲的都是常客，他们讲得投入，也希望有人听。

　　“演说角”起源于1855年，当时英国人还没有集会自由，所以到海德公园里来“出出气”，慢慢地成了一种“习惯”。原先人们喜欢每个星期日的下午来这里，自带装肥皂的废木箱作讲台，所以这里也称“肥皂箱上的民主”。但这个自由是有限度的，讲演者不能攻击英国王室，也不得对任何人进行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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