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别远道而来的双亲 背对背泪花盛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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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07/20 12:57 华声报 | |
2月初时,爸爸妈妈匆匆忙忙来了,3月初时,爸爸妈妈又走了,一如来时的匆匆忙忙。爸爸妈妈来美探亲历时一月,周围中国朋友的反应都是:这么短啊?!周围美国朋友的反应都是:那么长啊?!一个月,就是这么短那么长的情形。 爸妈要走的前一天,从睁眼起,我便开始踌躇着要说些什么才好,他们来之前原以为一个月会有大把的时间絮语些旧年景况,闲谈些近时情形。但是直到临走,才发现竟然是 我就在他们的房间里不知所措地欲言又止着,临时抱佛脚地想酝酿些情深意长的话题。他们没来前,我甚至设想着此际应该是长夜交心、悲欣交集的情形,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妈妈在一注黄光下正被一堆美国版的新民晚报掩埋着,爸爸在整理那几乎每天都在整理的行李,他自己才把眼镜盒子放到旅行包里去,转眼却遍寻不着眼镜盒子。我有点悻悻地独坐一边,一个就地翻滚钻到妈妈的床边,捶打了几下她那一直很饱满的大肚腩,顺势便如儿时那样将脑袋伏了上去,那样子能使我听到她肠子结实的蠕动。我说,妈妈,就像小时候一样的。 然后,如常地,道了晚安,我走出房间,没有想象中最后一夜的悱恻善感,掏心挖肺,我想是爸爸那摊了一地的行李乱了我的伤感。其实我是有点如释重负的,一如从前,当时我和家人尚还奢侈地用鸿雁传书交代各自情形,我总是在汇报完日常拉杂后嘎然而止,原本准备洋溢开去的情感泄露,到了最后关头竟蓦然掉头而走。 第二天到达旧金山机场,向航空公司申请了一个特别通行证,可以一直送父母到登机口。和爸爸想学美国人那样拥抱告别,结果搞得紊乱三千,形同厮打,最终落得犹如互相拍灰,便作罢了。我这就要赶回公司上班了,让爸爸临登机前再给我打个电话,爸爸说不用再打了,都送到登机口了。我便抽身告别,转到二楼,远远地再和他们做一次从容的挥手告别,眼里恍然所见却是一个空旷如野的、人散灯未灭的大球场。 爸爸即将登机前,毕竟还是从机场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说:“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快乐的一个月……”听毕顿时泪如倾盆,无声地,把从临走前夜便开始积累的暗涌彻底地释放了开来。爸妈一向很少用很大的词汇,比如一生,比如最,比如快乐,可是隔着电话终于说了出来,尽管爸爸紧接着又说,“你把爸爸妈妈这句话转给马克听。”便好象这个敞开心扉的感受,本意是讲给女婿这个相对的外人听的,因为有了这层传达的意思在,爸爸便可以少却一些失去含蓄的尴尬。 下次再分别,我们也许会在当面,表现得更自然一点,更亲密一点。更自然地亲密一点,这点我尚不确切,也不特别期待,但是爸爸妈妈和我,一定,始终,总会,在背对背的时候,心里盛开着真心的欢喜。只要我们感到自在,我们背对背就背对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