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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院院士:学术腐败背后是科技评估导向错误

http://www.sina.com.cn 2004/08/03 10:51  中国青年报

  “科学研究中的急功近利、夸大成绩等现象已屡被发现,有的为了追名逐利,参与商业炒作,已发展到抄袭剽窃、弄虚作假等学术腐败的地步。”作为一名老科技工作者,中国工程院院士、军事医学科学院原院长秦伯益在很多场合表达过这种忧虑。

  他认为,在这些现象的背后,是科技评估导向在起作用。

  成果评估不能“一刀切”

  秦伯益说,各级领导总希望在自己的任期内,能多出、快出成果。这想法本身没有什么不对。问题是在制定规划和计划时往往较多地强调出成果的数量、速度和档次,较少强调成果的内在质量。科研评估中也往往是用同一个标准衡量一切,缺乏对不同类型科研成果的评估标准和办法。

  他解释,不同成果的价值体现是不同的,有的体现在社会效益上,有的体现在经济效益上,有的体现在理论的升华上,等等。有的成果在当时还看不出它的意义,过若干年后才被认识到。用现在的评估体系去评的话,这样的项目肯定会被淘汰。

  “打一个比方,我们喜欢的是天天打鸣的公鸡,而不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雄鹰。”他说。

  一个完整的评价机构需要同行专家和评审专家

  科技评价是一种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它既需要有同行的专业知识,也需要评价工作本身的宏观考察能力,所以一个完整的评价机构至少应该请两部分人参加工作。一部分是同行专家,另一部分是过去我们几乎没有依靠的评审专家。

  首先,评价科技工作,不能不靠专家。尤其是前沿创新性工作,我国尚没有相关咨询系统,全世界还没有几个人懂得这工作创新点之所在,更无法判断其价值。这时,同行专家评审往往是最具决定性的一环,可以一锤定音,也可以一票否决。

  另一方面,专家不是天平。“怎么能要求专家什么都评得准确呢?”秦伯益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例:“我过去在医药卫生界参加过国家级和军队的很多评审工作,很多待评项目我都不懂,只能跟着主审专家画圈。而且越是高层的评审机构覆盖面越宽,不懂的东西越多,越是外行评内行。被评的人怕我质疑,我怕提错问题露了馅。这种尴尬场景至今心有余悸。”

  政府的作用决不是任意干预和包办代替

  秦伯益说:“目前的管理办法,对常规技术工作的管理可能比较适合,对原始创新性研究不合适。很多政策和规定往往便于管理者的管理,但不便于被管理者的科研实践。”

  他认为,政府的作用是按照科技发展的自身规律来领导和管理科技,提供尽可能良好的条件,保证科学民主,贯彻百家争鸣。现代科技必须有政府的支持和运作,官产学一体化。但政府的作用决不是任意干预和包办代替。政府在具体业务上的过多干预,效果历来不好。

  此外,国外科研机构用人是逐级负责,严格实行岗位能级管理,职责清晰,效率很高。科室负责人根据编制用人,他会精心挑选,合理搭配,组成一个精干高效的团队。在团队内部,指导思想一致,指挥关系顺当,双向选择,很少扯皮磨擦。不像我们常常是用人的人不能管人,捆绑夫妻拉郎配,矛盾不断,力量抵消,效率低下。如果由用人的人管人,既可以用得其人,也可以减少现行考核方法中不少弊端和形式主义的繁琐工作。

  他认为,科技界的浮躁更是个由来已久的大问题,这是与社会浮躁分不开的。很多单位还别出心裁,层层加码,将各种急功近利的短期行为措施推出来,逐级定指标、摊任务、造声势,同时借助新闻媒体宣传报道,大肆炒作。把刚想做的,说成做了;把刚开始做的,说是做成了;把刚看到的苗头,说是成果已到手了;把刚做完的,说成是完美无缺了。

  这种脱离实际的主观心态,有时会造出虚浮浅表的成绩,使人得到暂时的鼓舞,但这种成绩,往往是“竭泽而渔”。昙花一现后,就没有什么可持续发展的了。这就表现在我国科技成果不少,但转化率低;科技论文不少,但引用率低;科技创新不少,但高水平的原始创新绝无仅有。

  比如在医药卫生界,小成果多如牛毛,大成果寥若晨星。医药科技人员“言必及基因,话不离分子”,结果基础医学研究在进步,医学模式却在倒退。

  “这种浮躁状态已经明显影响国家的可持续发展。不研究解决发展我国科技的深层次问题,早晚会暴露科技浮躁带来的恶果。”秦伯益说。(本报记者 周欣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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