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本报《热点透视》版面刊载了《“不务正业”的天空》一文。文章叙述了激光博士孙逊当了流行歌手、学导弹的王江成了音乐总监的故事。刊登此文,是希望在读者中引发对这些其实在我们身边并不鲜见的职业“180度转弯”的事例的讨论。 文章刊出后,在读者中引起了反响,有读者来信来电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有读者希望能够与王江取得联系,共同探讨怎样让兴趣成就自己的事业。今天本栏目摘编了几位热心读者的来函,有赞同的,有不以为然的,有对转行背后的深层次问题诸如教育体制等进行反思的,也有以自己的亲身
经历来说话的。一些观点颇有独到之处。
兴趣乃成功动力
陶涛 23岁 公司职员
“人生价值”、“成功”这样的字眼,不是可以用一些固定的指标来衡量的。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职业、生活的权利。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如果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对于社会是有益的,为社会创造了价值,那就应该肯定。
很多时候我们发现,学历和专业是一回事,而工作是另外一回事。有人说工作只是谋生手段,但谋生也有很多方式,有些人做得津津乐道,有些人却叫苦不迭。就算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对很多人来说,这也有一个底线,如果一份工作让一个人不停地抱怨,让他承受不了,那他的“谋生手段”就是要转换了。
陈贵声、陆步轩、孙逊和王江是高学历的专业人才,他们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谋生方式。在学校里他们曾经学了很多,可现在专业知识一点都用不到,的确有点浪费。但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相比,他们在书本、实验、论文的浸染中,在接受、分析、创造新事物的能力上,都有其长处。他们有底气、有胆识,他们就是不从事需要高等学历的工作,也有创造价值的空间。如果这个价值用金钱来衡量,那么他们的收入不比白领低;如果说对于社会的贡献,他们同样是在提供服务,就如陆步轩卖肉,王江做歌手。拥有高等学历的他们,有着与一般从事此类劳动的人不同的思维、见识和学习能力,从某种程度上说,高学历给了他们应对世事的一份底气,读书也可以增长阅历。
兴趣给了他们从事非专业对口工作的动力,成为他们创造价值的动力。他们喜欢自己的工作,享受工作的过程和成果,这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把自己选择的职业之路走下去。
面对兴趣,不妨“难得糊涂”
肖 文 24岁 会展策划
以前很多人听到诸如北大学子卖肉的故事,都会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本人也有同感。可今天仔细分析了孙逊、王江的就业历程后,却多少有些羡慕。因为能用兴趣成就事业,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有了兴趣,就一定能成就事业吗?仔细分析孙逊、王江的个人经历,感觉他们的“180度转弯”并非偶然。如孙逊,从小出身在艺术之家,接受着音乐熏陶,6岁起开始接触二胡、长号等多种乐器……再加上自己在专业上的屡屡碰壁,这样便有了转轨的基础和理由。王江则更是在从事音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毕业后他还做了1年多的维修工程师,然后又做了记者、策划人,有计划、有步骤地向兴趣逐步靠拢。对兴趣的狂热爱好和有意识建立的资源成就了王江一份“另类”事业。
笔者有个学物理专业的硕士朋友,自认为喜欢经济,在大学期间辅修了多门经济课程,平时以看经济类电视、书刊、谈论经济类观点为最大快乐。但毕业时,他进不了喜欢的银行业工作,只能进入了与专业对口的IC行业。但他契而不舍,工余花了大量的时间苦读“注册金融分析师”证书,证书拿到之后,仍不能如愿。再回过头来想好好从事本职工作,可许多机会已经失去了,在不知不觉中,与同一起跑线上的同事拉开了距离。
所以我想,孙逊等人的道路并非是大多数人都能走的。因为你对兴趣到底有多大的“狂热”?你又花了多少时间去建立可以发展兴趣的资源?你的兴趣又能坚持多久呢?因此,建议周遭那些“对兴趣并不明确,或者明确但并不强烈,或者强烈但并不持久”的朋友,不妨用“难得糊涂”对待兴趣,也许这样,能换来若干年后的畅然一笑。
存在即合理,没有对与错
方 圆 29岁 外销员
看了《“不务正业”的天空》一文,感觉这个世界确实是越来越精彩了。
从过去有教授卖茶叶蛋,到现在有头顶博士帽的流行歌手、转弹道为音轨的市场总监。有人摇头大呼看不懂,有人却拍手赞成。以我看来,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原本这就是市场选择的产物。存在即合理,没有对与错。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思维模式。而那些思维模式势必会影响到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们的工作和生活。比如我,作为上世纪70年代生人,毛泽东时代的革命思想,依稀记得;而邓小平时代的经济建设理论更是深入我心。时代变迁了,人们的思维模式也跟着在变,只是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一种定势。
讨论一下“报效祖国”的概念。如果按照过去的思维模式,科技人员搞娱乐业,自然是不务正业的典型。但在市场经济的模式下,就应当转换视角,重新审视这个概念了。报效祖国,就是为了让国家的综合国力更强。我们不能否认娱乐业的贡献,因为作为第三产业的娱乐业,能让别人快乐,让别人放松,从而更好地工作。如果“娱乐”行为影响的人数足够多,那算不算间接地报效了祖国呢?综合国力世界第一的美国,第三产业是行业的重中之中。
当然有人会说,社会主义最根本任务是发展生产力,具有科研能力的人才去从事娱乐业,对国家来说,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对学子来说,10年的寒窗苦读,铁定是被虚度了。可我们探究一下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可以发现似乎与国家对科研单位扶持力度不够,没有从市场的角度去吸引人才有关。正像文中的主角,曾经专注过科研,但面对“专业知识无用武之地”的困窘,退缩了。如果科研人员能在名誉和物质上都令人景仰,也许他们不会选择离开。
改行,教育与实践脱节之祸
默 之 27岁 记者
说实话,当一个人花费七八年甚至更长时间念书念到硕士、博士后,谁不想毕业后能够从事自己擅长的专业工作,实现个人价值?但问题是,仔细研究目前高校的专业设置,我们不难发现,目前国内高等教育与社会现实需求脱节情形已非常严重。
现实中,一方面是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和变化促进了一些新兴行业的迅速崛起。在这些领域中,相关专业人才极为短缺,社会需求旺盛;另一方面,高校却似乎对社会需求变化的反应“慢一拍”,依旧不紧不慢地批量“制造”着那些在实践中已趋饱和的行业人才。于是乎,相当一部分走出校门的硕士、博士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要么待业在家,灰心丧气;要么被迫转行,干起与所学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于是,就时有“博士做歌手,学子卖猪肉”这类新闻见诸于报端。
改行,对学有所长,却又“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专业人才来说,或许是另类的谋生之路。但对国家而言,花费时间和金钱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转行与大量流失,无疑是教育资源的浪费。因此,眼下是到了该反思我们的教育模式、专业类别、专业课程设置的时候了。
过去,我们曾把高校比作“象牙塔”,而万千莘莘学子也仿佛就此成了与世隔绝、一尘不染的“宝贝”。在这种教育观念的引导下,高校教育与社会实践、社会需求的脱节恐怕在所难免。可见,要解决专业人才“批量改行”的问题,首先要转变我们旧有的教育观念,要让高校成为学生与社会双向交流的平台,让学生们在交流中获取有价值、有意义的信息,从而做到有针对性地进行自我学习和提高;其次,高校的管理者也要“风物长宜放眼量”,不能再因循守旧抱着老专业不放,而应不断地更新课程、适时推出适应社会现实需求的新专业,培养社会真正需要的有用之才。
人才改行,是教育与实践脱节之祸。那么,破解这道难题,就要靠全社会共同努力,一起为教育与社会实践搭建良好的沟通、交流的桥梁。惟其如此,我们的教育,才能更好地迎接现代社会的需求和挑战。
我也是王江,为了兴趣而执着
颜 熊 32岁 创意总监
说实话,我很欣赏王江与孙逊,敢于放弃4年苦读的专业去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并且作得很出色,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胆量。
其实,我的经历与王江有相似之处,但自己感觉比他曲折许多。
1997年,我以总分超过重点大学本科录取分数线的优异成绩被上海某知名大学录取。填报学校和专业时,虽然很想读电影专业,可听说电影学院不是重点便犹豫了。后来,在父母的坚持下报考了某知名大学,因为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专业,便胡乱填报了“高分子材料与工程”。当时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场马拉松比赛跑到了终点,只知道自己是胜利者,其他的就不关心了。
进了大学后,我发现自己对“高分子材料与工程”压根儿就没兴趣。这时才明白当初一个轻率的选择已铸成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但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了。那段时间我很彷徨,不知道脚下的路该怎么走。如果就此放弃,寒窗10几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如果不放弃,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是痛苦,而且可能会痛苦终生。
1998年5月,我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态度坚决地提出要退学,并谈了退学的种种理由,我说,我不愿将生命耗费在我不感兴趣的学习上。
之后,经过不懈努力,我终于成功转学了,被另一所重点大学录取,学的是广告专业。虽然仍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至少与电影、摄影沾点儿边。
4年时间一晃而过。大学毕业后,我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进入广告行业,而是义无返顾地一头扎进自己的“电影与摄影天地”。
虽然我没有王江那么幸运,却有着与他一样的执着,对兴趣与爱好的坚持。
那时,有大半年的时间我常常和朋友们通宵达旦地泡在影碟机前,看了四五百部中外优秀大片和艺术片,我反复看,分析和研究各种镜头的运用。余暇时间几乎都放在阅读有关电影摄像、电影导演的书籍上。
前不久,我与一位朋友合拍的短片《遐想》,获得了某数码专题片优秀奖。这个短片还被推荐参加纽约短片节。
现在的生活,我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的,却过得充实和快乐,每一次创作的过程都是一次神秘的游历,充满了探索、困惑和喜悦。
最后,我想给予那些徘徊在专业迷途中的大学生一些忠告,选择专业的首要出发点应该考虑自己的兴趣,有了兴趣,至少你的四年大学生活会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