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科大学校长刘德培院士在会上演讲

　　四川大学科华学院 知名校长论坛

　　时间：2004年12月17日下午

　　地点：华润饭店五层贵宾厅

　　主持人：四川大学科华学院董事长王晓佑

　　主持人：各位高校的专家和领导，根据大会的安排，今天下午继续交流。下面我们首先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中国医学科学院院士、主席协和医科大学校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刘德培院士做报告。

　　刘德培：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很高兴参加我们教育论坛。我今天讲的有点偏了，讲医学方面的。我报告的题目是：建设国际化研究性一流的医科大学。意思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医学教育，根据我们中国社会的发展，我们医学教育已经开始调整，过去大家知道中国的医学教育，是整个教育系统最复杂的体系。从三年到八年全部都有。第二个我们有突出的中国特色，国际上的同行我们去说说明很费劲的，将来的主流就保留五年制和八年制的。我想把我们的体会跟各位专家交流。

　　因为医学这个教育最能够国际化的，相类似的知识、专业、标准、体系比较容易沟通，但是每个国家有的特点，它的民族、它的文化又要和国际上结合起来，我们可能要探讨一下这个内容。

　　首先我们要考虑医学国际标准与本土教育的关系。学习和研究医学教育的国际标准的必要性。随着经济全球化，教育也全球化，这两年我们请的不少大学校长来中国讨论，我也访问了许多大学，大家希望在一起共同交流，而医学是一种国际可比性和通融性比较强的专家。因为前几天他们还在讨论，说我们的社会科学，社会科学中国特色比较强，但是医学是比较可比的，不管是生命科学，还是基础医学还是临床医学，都有比较好的可比性，所以医学教育国际化的趋势更加明显。

　　但是国际化和全球化有区别的，经济要全球化，我们已经进入WTO，全球化它主要显示的是一种整体性和一体化的倾向。比如说我们很快过了三年缓冲期了，但是国际化有区别的，国际化更多是体现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国情，它的文化丰富多彩，是基于国家利益出发的国际化。像我们经常说的，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所以根据这个思路，要求中国的各等医学教育体现国际标准的同时要遵循中国需要的特点，就是着眼全球，行在当地。

　　下面介绍一下我们协和医科大学。创办于1917年，大家知道吴杰平委员长，因为吴老诞生1917年，与协和同行。后来问了一下有没有别的专家，后来发有他一个人最符合。我们1917年是医学教育和医院改革的年代。今年中华医学基金会开了一次会庆祝他们75周年。我们仔细考虑了我们当初的历史，有人说我们是搬了美国的模式，现在我们明确回答他们，不是的。是怎么做出来的呢？协和当年的创业者，是吸取了当时的发展和改革的先进思想，一开始的时候就在现代医院管理中，最符合当时的思想和举措，是安全改革的思想做的。因为洛克基金会办了四所学校，第一所是女子学校，第二所是芝加哥大学，第三所是洛克菲勒大学，第四所是协和。所以医学总结我们发展史的时候反复强调，改革和发展是我们协和的关键，协和不是简单的搬美国的模式。有一个很好的证据，吴老给我们讲，当时医学教育改革的思想和议员改革的思想成功以后，我们这些兄弟也看这些经验，而且吴老给他们介绍成功的经验。它是结合中国具体的情况，非常重要一点是什么呢？充分发挥人的聪敏才智。而且这个是历代相传并且不断补充完善，逐渐形成了我们自己的传统和特点。

　　但是有一个问题，因为江主席有一个题词，也是我们的校训，我查了我们国内很多大学的校训，“博精”就是博大精深，可能很好，可是别人不懂，这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主持我们协和医学教育工作以后，我们一定要下工夫把内涵总结出来。经过了最近几年的努力，我们和我们在第一线的很多专家反复磋商，也请教了老一辈的教育家，总结了四句话。坚持医学精英教育，实行高进、优教、严出，注重综合能力培养，强调“三高”“三基”“三严”。

　　第一个是坚持医学精英教育。我们八年来始终没有变过，当碰到非常大的阻力的时候也是这样坚持。大家知道医学教育专业化程度比较高，实践性很强，而且是成本比较贵，培养的周期也长，社会的期望值也高。他们要念许多课程，念八年，一百多门课程，显然具有精英教育的特点。关于这个事情，最近几次大会上我也和国内包括台湾、香港的教育专家反复磋商，就是说医学教育是非常突出的精英教育。今年暑假在南京大学有一个国际研讨会，我特别把下面这段谈一下，欧美发达国家已经进入高等教育大众化时代。但是医学教育部扩招，我去了一些大学，包括现在交换学生，像美国哈佛大学、加州大学，我们前一期还换了一批学生。这些一般是一年100到150人，是小班的教学模式。我们从60个人增到90个人，我们学校反复讨论，党委讨论，行政班子讨论，我们跟各位专家反复讨论。我们始终坚持叫小规模、高层次的教学模式为主。

　　我们实行医学精英教育，最初办学宗旨是在中国创办跟欧美可以相比的高水平的医学教育。这个高水平的医学教育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要培养有国际水平的医学人才，包括临床专家、教育家、科学家和卫生行政专家。刚才讲到吴杰平老校长，他是我们协和的代表，应该说他是临床专家也是教育家，也是科学家，也是管理家，是高层次的综合的有代表性的医学人才。我们培养的模式就是招生的模式很小，坚持分段式的培养模式。

　　第二个就是实行高进，优教、严出。高进就是对学生入学资格有严格的审查制度。我们招生的学生在北大和清华里，也是他们学校里比较高的位置，就是高材生。今天这个班很巧的是同时来自清华、北大两个方面的，我今天给他们上课也讨论了。我们采取多种措施，像医学预科淘汰制，医学本科入学考试高起点。

　　第二就是优教，为学生提供优良的教育条件，营造浓厚的学术氛围。我们有雄厚的师资技术力量，我们有25位协和院士，有一大批医疗、教学、科学研究的专家。因为医学教育实践比较，我们有六家直属的医院，在外地有两家。应该说技术力量是比较雄厚，学术水平比较高。我刚开始组织工作的时候，老领导告诉我说，你要记两句话，插两块牌子，做好三件事情。这也是为教学提供雄厚的基础。我们图书馆是中国历史悠久的图书馆之一，科技部建了四个分中心，我们是医学的中心。所以它为教学、科研和医疗工作提供丰富的资料。

　　学校有18个科学研究所，提供了广泛的学科专业领域和良好的校园育人环境。

　　所以综合起来，协和学生不是教出来的是熏出来的。为了证实它，我也请教了老一辈专家，首先要有一个环境，就是师资的力量，要有医疗教学和科学研究的基础，同时形成一个很好的科学的氛围，靠这样的环境把学习熏出来。

　　最后的标准是什么？就是给学位。大家知道在我们协和念八年，最后他们中间好的可以得到博士学位，差一点得硕士学位，还有得学士学位的，还有不得学位的，差距很大。简单的说就是严出。就是对教学质量进行严格的过程管理；严格的退学制度。

　　我们对教学质量进行严格的目标管理，就是学位授予条例。首先规定整个表现都得很好，不受任何处分，然后就是八年里我们过去规定不得有一门不及格，有人说这太严格，很残酷，现在做适当的调整，分数也不是及格而是80分以上，这样有的学生念了八年甚至没有得到学位，这就是严出。

　　严出培养出来的学生有什么特点呢？我们强调注重综合能力的培养。这里就有一个观念，包括最近教育部批准七所学校将来都办八年制。八年制的学生毕业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名医？我们明确回答，不是。是一个基础非常扎实，综合的能力很强，综合素质很好，将来发展的前景很好，将来有可能会成为刚才我们说的医学教育家、医学科学家、临床医学科学家和卫生管理学家，但是不是马上有很好的潜能，就要求他有很好的素质和能力。这个能力包括什么呢？第一包括自学的能力，第二靠学校的环境熏出来的。我们有一个毕业的研究生，他说先要考研究生，这个同学后来考到我的实验室。他说老师，某某同学告诉我考您的实验室。我说为什么？说您是手把手把我们教出来的。我说那个同学充其量是一个一般的学生，不是很好的学生。他要有自学的能力，要有动手的能力。

　　因为医生既要有好的思维，也要有很好的动手能力。然后要有思维，大家知道学数学主要是要求抽象思维的能力，要学艺术、社会科学要求形象思维的能力，学医学要两种要求，而且要求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我们强调大家要有源头创新，要有新的思路方法，新的技术，还要有系统创新，就是各方面的能力综合起来，要求创新的能力。培养出来的学生要保护全民的健康，所以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

　　我们有一个遗体捐献站，同学上解剖课的时候，第一次我都一块儿去，我告诉同学们，我说我希望将来我们都对医学做出重要的贡献。但是我们做解剖的这些先辈，他们在我们之前已经对医学做出贡献了，他们已经把遗体捐献给我们医学事业了。

　　我在南京大学见了吴维山，他是一个艺术家，我不懂艺术，他就告诉我，科学家最强调实事求是，艺术家是在是与不是之间，他给我看好多画像，他说那上面的画像是他本人和他艺术特色的非常巧妙的结合，所以这里学问很深了。但是他告诉我一句话很重要，他说我们现在是一个小溪，但是几十年之后大家都过世了，升腾了。所以我告诉我的学生们，他们已经升腾了，已经对我们做出重要的医学贡献。我们培养出来的学生必须高度理论联系实际，不能光会说的，或者光会做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