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

　　●对于多数个体的代际和代内流动而言，公平的教育可以使他们摆脱其家庭背景、父母出身以及家庭收入状况等因素影响，通过学习获得人力资本和教育投资改变自身的状况，使教育这一后天性因素发挥积极的作用。当下，教育作为最重要的决定收入流动性的因素，正逐步取代权力和特权因素，形成机会公平的良性格局

　　●个人具有知识和技能，可以使他(她)持久地获得较高收入。这些通过教育、培训所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就是人力资本。在新增长理论的生产函数中，人力资本要素的重要性是前所未有的。实践也表明，人力资本，是技术、管理和制度创新的决定性因素。政府和社会其他主体都会在加大教育、培训投资上获得巨大的收益

　　●作为公益品的教育，生产人力资本、产生正外部性，对于社会经济发展的意义，是怎样评价都不会过高的。作为公益品的教育，必须公平，这是社会公平、公正的价值观的要求，而且，公平的教育能够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已经被大量经验事实所证明

　　温家宝总理在今年7月到11月连续召开的四次教育工作座谈会上，反复强调教育公平。他指出，要把巩固九年义务教育成果作为体现社会公平、促进

　　在当代社会，社会公平的首要，是机会公平；机会公平的核心，是教育公平，因此，教育公平是最大的社会公平。经济学从公益品、外部性、收入流动性和人力资本理论等多个角度，说明了教育公平的必要性，以及教育公平将产生的社会经济意义。

　　政府干预经济的活动，一部分是为了纠正市场失灵和部分市场结果，如提供公共物品、解决外部性、垄断和信息不对称可能导致的问题，以及通过再分配维护社会公平；另一部分“是试图将社会价值强加给人们，强迫或鼓励他们多做某些事情，少做另一些事情。政府试图禁止吸毒，鼓励教育”(斯蒂格利兹语)。吸毒是公害品，教育是公益品。公益(害)品是政府认为对人们有益(害)的物品，而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愿意接受。就像义务教育，就是适龄人口必须接受的教育。义务教育不是经济学本来意义上的公共物品，因为它具有很大的正外部性，即溢出效应，所以，政府通过立法和相应的政策措施，使其成为制度性公共物品，进而保证义务教育的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这里，非排他性的涵义是，法律规定不能排除任何一个人接受义务教育，违反的成本是很高的；非竞争性的涵义是，每一个享用义务教育的人，都应获得平均效用(满足程度)。显然，做到这两点，就实现了义务教育的公平。

　　如上所述，教育有着正外部性，义务教育有着很大的正外部性。所谓外部性，是指当事人的活动对未参与市场交易的其他当事人产生了直接影响。这里，准确理解“直接影响”至关重要。首先，“直接”就是不通过价格机制的中介；其次，“直接影响”有正和负两种情形，即正外部性和负外部性。在存在正(负)外部性的情况下，边际私人成本小(大)于边际私人收益，边际社会收益大(小)于边际私人收益。由此就告诉我们，义务教育是不能有价格的；教育在通常情况下有较大的边际社会收益。因此，教育有着显著的社会经济意义。

　　经济学认为，低收入人群向中高收入人群的流动性，意味着低收入人群状况的积极改善；当贫富差距不可避免地存在的情况下，较快的收入流动性可以从实质上改善社会公平的状况。在当下的中国，加快收入流动性，也是形成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途径。公平性不同的教育，可能从不同的方向影响个体的收入流动性。不公平的教育，通过影响代际之间的收入流动，即父母受教育程度以及由此所决定的家庭背景、收入状况等，直接决定或影响子女的受教育状况、收入状况，进而从客观上排除了个人通过教育等后天努力去改变收入状况、社会地位的可能。这就是典型的机会不公平。对于多数个体的代际和代内流动而言，公平的教育可以使他们摆脱其家庭背景、父母出身以及家庭收入状况等因素影响，通过学习获得人力资本和教育投资改变自身的状况，使教育这一后天性因素发挥积极的作用。随着改革的深化，中国的社会经济生活引进了市场意识和竞争机制，市场机制激励人们以个人才能获得市场回报。在这一背景下，教育作为最重要的决定收入流动性的因素，正逐步取代权力和特权因素，形成机会公平的良性格局。

　　个人具有知识和技能，可以使他(她)持久地获得较高收入。也就是说，这些知识和技能是有价值的，就像能够产生货币收入的其他有形资本一样。这些通过教育、培训所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就是人力资本。人力资本也是投资的产物，直接用于教育、保健和培训的支出，以及为获得较好就业机会而支付的各项费用等，均是人力资本的投资形式。美国经济学家、

　　综上所述，作为公益品的教育，生产人力资本、产生正外部性，对于社会经济发展的意义，是怎样评价都不会过高的。作为公益品的教育，必须公平，这是社会公平、公正的价值观的要求，而且，公平的教育能够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已经被大量经验事实所证明。

　　最后，笔者要指出，经济学和经济学家经常被认为只讲效率，几乎不讲公平。这是很大的误解。以上的各点论述表明，经济学解释了教育是生产人力资本的重要途径；教育能够产生很大的正外部性，是实现社会价值的公益品；公平的教育将增加低收入者向中高收入者流动的可能性。具有现代科学精神的经济学，在告诉我们怎样获得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也揭示了追求社会公平，维护效率与公平的均衡，本身就是效率的一个条件。

　　(作者为上海大学国际工商与管理学院执行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