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DS女生:生命并非如昙花开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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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12/01 19:55 南方人物周刊 | |||||||||
江华 我就说说朱利亚吧。 朱利亚是武汉一冠名中国字号的大学二年级学生,22岁。2003年认识了一个外国男青年,长得很英俊,某国前国防部部长的儿子,两人相爱。2004年4月3日被查出获得了病毒HI
这个女孩后来被外事部门找到了,证实了他们的确是恋爱关系,无可幸免,朱也被也查出携带HIV病毒。 之后不久,宣传防治AIDS的大学生白志艺先生给我电话,我才知道。因为我关注参与艾滋病报道有6年之久,在白先生告诉她我的经历后不久,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说我可以飞到武汉去找你,第一次见面,我们就随意地聊天。她说想公开自己,我说在中国在校女大学生,说公开你可是第一个,这个压力你是想象不到的。我让她认真考虑一下,那次我们聊了一天,我就回去了。 回去后她给我打电话说“江老师,照片之类我就怕公开的”,她还答应不用马赛格,她说我可以发了。当时我把录音磁带都整理了。后来我琢磨了一下,对她说,让她再想想。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太大了。 她想了一下说让我再去见她一次,我说可以。我又飞到武汉去了。如果作为具有巨大新闻价值的朱利亚,第一个暴光自己携带HIV的女大学生,按照一般的操守来讲,是找到了新闻报道里的一块金子。 对我而言,我想要的不仅仅是独家。女孩的勇气,带给一个记者的,不仅只有新闻本身,还包含了责任,道德,等等。其中还有中国艾滋病的现实以及人们的歧视等等。 我决定暂时不答应她刊发报道。此事我竟然拖了8个月之久。 当然。这之间我和她的联系在继续,其实也是采访在继续。她在动摇,摇摆,在自我崩溃和自我拯救的生死线上左右摇摆。 她是一个特别时期的特别的人。一个心理反应非常糟糕的状态。你不可能让她答应你,明天她就不会反悔,事实上她一直在反悔。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2005年春天,美国一家影象机构找到我,要我给他们提供想拍摄的中国艾滋纪录片的候选人名单。我就说有一个人的名单,如果你们感兴趣,就给你。但你们要保证,给她暴光后她的压力给予寻找一个解决的渠道而非你们去解决。美国人答应了我。这让我在道德上将来可能附加的压力会减轻一些——因为在我前期做帮助朱的尝试过程中,我失望地发现,我身边的一些人并非是高尚地认为朱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认真地对待她,或者人道。比如我对一个两个人说,能不能报道之后让朱来某个地方一起工作之类的话的时候,那轻松地否决的笑,让我受不了。 这至少让我自己能够不受心灵的折磨。 在做朱利亚时我有被道德惩罚感,她是一个弱者,我给她暴光后,我帮不了她,等于是我把她逼出来。我作为新闻记者,我恪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但我自我的道德受到煎熬。因为我始终把朱利亚当做一个朋友,甚至比我坚强。 2005年5月底,完成的稿子就在我面前的电脑上,图片也完成。我给她电话说,6月1日刊登你的报道。 她同意后,我跟她说“你想好了,这可是泼出去的水”。 如期见刊发。2006年6月1日,直到现在我都承认,这一天,真正地改变了朱利亚。甚至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扮演上帝??? 之后第3天,武汉一地方晚报,转载。 她为之打工的老板,女的,我见过,我们还在一起春游,一起拍照,有那些黄色花朵的照片。此刻,把报纸放在她面前,一句话没有说。 朱也没有说什么。下午就拿着自己的行囊离开了。 中国某大学的老师、同学一看报道,都知道了,她在武汉就没有立足之地。 我打个电话她时,她说自己受不了了,说想死了。 ……………… 数不清的电话,国内国外的,通过我找她的。 ………… 她终于以她的勇气站立起来。 ………… 她的记录片有国内国外两个版本。美国人把她的国外版的记录片给我邮寄来,我从来没有再看过它。 她开始讲课,出国,参加国际活动。几个月前,有人从加拿大给我话说,在世界爱滋病大会上,见到了朱。 昨天,2006年11月30日,朱来到广州,在广州外贸外语大学讲座,讲述她的故事,签售她的书记《一个爱滋病女大学生的日记》 不论如何,她健康地快乐地活着,做自己的事情。 上帝保佑她,她也在为别人做着事情。 我直到目前,在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她在也没有给我任何目前她的行踪,我除了保留着采访的时候她留给我的电子邮件地址,和几个已经作废的电话号码。朱留给我的,是公开前的她的自由而痛苦的那段时光。 上帝归上帝,恺撒归恺撒,尘归尘,土归土。 听船。 2006年12月1日。世界AIDS日。广州。 (文:本刊记者江华) (本次报道,在资料整理方面,本刊实习记者成然、赵佳月给予大力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