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开学了,四川地震重灾区一所县中的老师小李,最近有些郁闷,“在我们学校,出去散心、疗养的机会,总是在一部分老师中间来回转。有的老师都出去两三次了,可更多的人至今没有机会到外面看看。学校的做法很伤我们的心。”
他告诉记者,地震灾区的一些教师缺乏关爱。他们中的一部分在十分偏僻的山区任教,默默无闻,很少受到关爱;另一部分在县城里任教,虽然所在学校能争取到去外地疗养、散心的名额,但由于他们年轻或者没有“关系”。这些机会总是落不到他们头上。
和小李关系比较好的几个老师,也由于关爱的不均衡分配而情绪不高。
和许多默默无闻的老师一样,北川羌族自治县陈家坝太洪小学的徐成老师,已经在讲台上耕耘了整整20个年头。地震发生以后,他和同事带着学校里的孩子,转移到绵阳的一个安置点,在转移过程的近10天里,老师们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爱心人士捐赠的衣物都给了学生,老师们是从受灾百姓挑剩的旧衣服堆里,刨了一件基本合身的衣服,套在身上。
现在学生已经放假回家,他独自回到了老家的临时帐篷里,“再没有人过问”。
在灾区采访中,记者注意到,许多老师都抛下了自己的亲友,和学生们一起过着集体生活。在安置点里,他们既是学生的老师,又是学生的“父母”,操心着学生们的一切。
记者曾经于6月8日到太洪小学的安置点进行采访。当时,徐老师还穿着地震当天的那身衣服,他的学生正在志愿者的带领下做着游戏。远处,数学老师母贤柱正低着头抽烟,嘴里念叨着自己逝去的宝贝女儿。当时,徐老师告诉记者,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看看年近八旬的父母。
“在学校的安置点里,老师们虽然挂念着自己家人,但坚持在蒸笼一样的帐篷里备课。下暴雨的时候冒雨察看学生,日复一日,确实有许多苦涩。但来关心老师的人很少,让我们心里不好受啊。”徐老师说。
有的地方组织政府工作人员与教师开展“一帮一”活动,但一所中学的老师非常肯定地对记者说,至少一半的老师,根本不知道“一帮一”的另一半在哪儿。
“地震后我们都流了不少眼泪,家没了,亲人没了,我们心里也难过,许多老师沉浸在痛苦中,精神上的创伤很严重。”说着,小李有些伤心。
直到现在,小李还和假期留守的学生住在临时校舍。在小李寝室的鞋架上,只有一双地震时穿出来的鞋。一位电台记者给每位老师赠送了一双皮鞋,小李舍不得穿,说留着过冬。
对于教师群体的不均衡关爱情况,团四川省委的特约心理咨询师宫飚早在5月下旬就有所察觉。宫飚在5月20日与灾区一所中学的老师们聊天时,一些老师向他表达了想转行的念头。主要原因是社会对于学校的关爱,都源源不断地涌向学生。老师们心中的痛苦都压抑在了心头,感到自己被社会冷落了。
对于这一情况,宫飚认为,教师群体拥有“受灾群众”和“教育先锋”的双重身份。灾难后,作为教育先锋的他们,在职业道德的感召下,抛下家人,和学生们一起生活。而作为受灾群众的他们,在人性情感的作用下,必然会痛苦、悲伤。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灵抚慰和情感关爱,老师们会长期处于情感压抑状态中,这对于学校教育的软环境十分不利,进而会影响整个师生群体的健康。
社会的爱心该如何向教师群体传递呢?宫飚表示,打开老师们情感宣泄的通道,是眼前的当务之急。老师们内心的情感诉求得到满足,他们心中的压抑才有可能逐渐减轻。
宫飚建议,社会爱心人士应和学校一起,尽量组织老师们进行体育锻炼、外出疗养、参观旅游等,在外出名额分配中做到均等调配,让每一位老师都有机会走出去,同时,学校领导应多与老师们交流,适当给予一些经济补助。多管齐下,我们才能更有效地帮助老师们尽快重新找回昔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