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开价值50多万元的宝马车上课，手机号码有7个8，是3家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副教授尹晓冰5月21日与同行交流时 “善意提醒”：大学教师全心投入教学是种毁灭。

　　尹教授的话，被媒体作为标题加以凸显，在时下对大学教学颇有微词的语境中，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而针对他的话，自然是板砖无数。与众多网友不同，我认可尹教授的“实话实说”，而不是“装着”自己全身心投入教学的样子。而且，从教学角度看，尹教授的话，并没有错。

　　他的话给人的感觉是对教学毫不在乎，可是，再看媒体的具体报道才知道，他本人其实是个教学 “高手”——有11年高校教龄，3次获云南大学青年教师课堂教学比赛一等奖，被某网站授予“2009经济及管理专业最受欢迎十大教授”。这样的教授，是有资格“教育”同行要全身心投入教学的。

　　然而，他选择了“实话实说”，他告诉记者，用在教学上的精力约占1/3。这表明，他虽然获得教学奖，但在教学上并非100%投入。其实，放在今天的大学中，能把自己的三分之一精力用在教学中，这样的教授已不太多。要是换在其他人身上，很有可能就把这三分之一变为100%，加以宣传。

　　大学教师必须重视教学，但如果就教学而教学，很有可能难以开展好教学。我一直撰文呼吁大学要以人才培养为核心，但却不否定教师也要开展科研，只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科研的目的是为人才培养服务，而不是本末倒置。一个好的教授，应该有一流的科学研究来支撑其进行一流的教学。从尹的简历看，他能把MBA课上好，与他深入的一线调研有关。

　　至于尹教授在MBA课堂上的表现——对MBA课堂上以堵车为迟到借口的学生，他毫不客气地反问：“我开宝马就不遇堵车吗？ ”对课堂上接打电话者，他毫不留情：“把你的破手机扔掉，你用的手机我去年8月就用了，我的电话号码有7个8，你买得起吗？ ”——貌似很张狂，也很不符合教师的标准模式，但这种个性表现，也是一种对学生认真负责的表现，来上课便要遵守课堂的规矩，履行学生的义务。

　　有真活 (上课受学生欢迎)、讲真话(不虚夸)、有个性，在今天的大学，这已属难能可贵，这样的教授，在大学不是太多，而是太少。笔者所担心的是，他被媒体突出的这句话，会给他在现实的大学中带来麻烦——被理解为教师不要教学，以及在学生面前宣传物质享受，甚至被上纲上线：“宝马”教授与“教学毁灭论”。如此，他的个性将被消灭，进而，在下次与同行交流时，就会小心谨慎地选择语言。

　　在如今的各种论坛、报告中，套话比比皆是。很多教授可能宣称自己全身心爱着自己的学生，而转过身就吩咐研究生给自己代上本科生课，或者一年都难和自己的学生见一两次面。这是现实环境用一个模式要求所有人的结果，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家甚至失去了鉴赏个性的能力，把个性当做另类，进而对个性极为防范。这极不利于个性人才的成长。当然，也有一些人由此错误理解个性，演绎出很多“雷人”“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