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宿舍

想念妈妈的孩子们

　　同样的人生别样精彩

　　齐飞 阜南县红河桥镇曾沃中学

　　每个人生都有自己的精彩，每个人在不同阶段也有不一样的美丽！刚上大学，我曾换过专业想去当一名老师，可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再次确认的时候，放弃了。因为我怕我受不了教师这一行的清贫。我就继续学习的我的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专业，我想这个都是在城市里面有我的用武之地，更大的希望留在大城市。

　　刚上大学，感觉整个世界的舞台都在等待我的表演。我参加社团工作，在校外忙着兼职，寻找我要我那份精彩。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大四。找工作近在眼前，跟大家一样。先考公务员(微博)后，然后找工作。公务员报的网络警察可是体能测试不行，放弃了。因为退受伤无法完成跑步；找工作，因为心里有着想去大城市完成我精彩梦想的舞台。我放弃了阜阳移动，在家乡的车间主任助理，也退磁了欧派集体的招聘，只为心中一个梦！

　　大四室友一直准备考特岗这个工作，让我陪伴一起，也就报了阜南县特岗，因为他报这里我来陪伴。没想到一路披荆斩棘我却被录取了，他在面试中落选了。当时我已经在家那边公司试用了，老总以明确告诉我，让我学习切片机的知识，因为是荷兰进口的光伏切片机。原来车间主任要走了，让我赶紧学习来代替他。这时候特岗通知面试，回家和父母商量，应该如何选择。在公司至少正式接替车间主任年薪8万以上，而特岗呢？网上搜索特岗，结果很多抱怨因为工资低，而且阜南更是低，连年国家补助的工资都不能完全发完。我进入深深的思考，其实本来不用考虑就应该放弃特岗的。可在我的字典里告诉自己人生只有一次，不留遗憾只留精彩！曾经看过很多很多支农支教的感人故事，我也曾想过也去做这样有意义的事。就算不能一辈子在上面奉献，至少趁着年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我依然辞去工作，参加了特岗培训。

　　当来到阜南后被分到红河桥镇，在镇中心学校上中心校校长说：华东最穷的是安徽，安徽最穷的在北边，阜阳最穷的是阜南，阜南最穷的是洪河桥。听到这伤心了，因为在来这前一天。就去了这个镇边上的王家坝，我看了一下。原来水泥路只是修到温总理走到的地方。过去一点路就破烂不堪。去王家坝镇上，连个像样的饭店都没有，整个大街不如外地的一个村子。当时我心凉了，当听到领导说这些话那更是凉透了。我之后被分到这个镇为一个村子里面的中学—曾沃中学。听领导说这个这个镇学生最多的中学，校长是个全国劳模，这时候感到丝丝希望。

　　一起分来的4个特岗老师。我们来到学校，看了看学校还是可以的。同时发现原来我出省就近在咫尺，几米外的洪河过去就是河南淮滨县了。领导安排住房，去看了一下。心里直接坠入谷底，我就没见过多少这样危房还在住的。平房老式的，没有吊顶屋子黑漆漆特别的潮湿。这时候校长说，不然带你去学校里面几个去年特岗老师那里住，来到学校看看了。也是教室隔开分成两间，至少亮堂堂的，干净。晚上在校长家吃了稀饭和馍馍。南方人，吃不习惯馍馍和稀饭。

　　第二天，问题开始来了。我们来的四个中三个南方的吃米饭，可是我们还没有炊具而且不会做饭。正好对面小学有一起来的一个女特岗老师，我们认识，就在一起搭伙吃饭了。可是没有米买，问遍了村子所有小店都没有。最后去年来的特岗老师给了我们一些米，我们就凑合吃了蛋炒饭和面条。这时候发现买菜是个难题，这个村子离镇有十几里地，坐车也不方便一天就那么几班农村班车。平时只能等下乡卖菜的，可惜在学校里面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来。一次买多了，天热不能放，所以吃的最多的是土豆，西红柿，洋葱。因为就它们能够储存的长久。但是方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和买菜的渐渐熟悉，留一个电话，让他来的时候在校门口打一下。我们挂了电话就出去买菜。周末有空就做一个小时车去县城买米，其实这没什么，最难受的依然是坐车。在这车上就感觉像电视越南电影一样，乡村里面一辆客车音乐放着，车子摇摇晃晃在无尽的田野中行驶。夏天从县城回来，因为车子没有固定时间发车。什么时候人满什么时候走，夏天那个热啊。去早了挤在在车厢里不动不然没地方站了，先要抢个地盘(没有空调的车子)。去迟了怕车走了，没有汽车回去。里面挤满了人(不问超载不超载了，有车站着回去就不错了)，这时候才能回去。每天来回就那么几班车，坐车伤心。

　　渐渐的熟悉这里了，自己生活上的困难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突然发现这边的孩子真的很可怜，全校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孩子是留守儿童。因为这里的父母基本上全部出去打工，而且不像别处计划生育很严，所以一家三四个孩子很正常。因此这群孩子很艰辛在家。我带的学生中有很多是跟爷爷奶奶一起在家。而女学生更加辛苦，这边重男轻女观念依然严重。有的甚至没有爷爷奶奶在家，就哥哥姐姐在在带小弟小妹。早晨先做早饭让他们吃，然后骑自行车把弟弟妹妹送到学校，然后自己才能上学。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年复年，日复日，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都要这样。特别是冬天，这边天气很冷也没用暖气的。他们在刺骨的河水中洗衣服，在寒风中骑自行车上学放学。因为农村家离学校都很远，骑半小时很正常，而且路不好走。上课时候，看着他们那被冻的肿的很大的手说不出来的难受，而且很多都开裂了。不是一个两个学生是绝大多数，这让我想起父母说到他们那辈传说的生活。我一直以为那是以前，现在不会这样，当到这里原来生活依然这样残酷。在农忙时节都还要干农活，帮忙收麦子收稻。这是城里学生根本不能想到的。

　　也许是因为每天这样艰辛，所以没有时间学习。一个班有一半学生写一篇文章都要错几十个字，而且很多常见字不会写，不会读。数学简单的加减乘数一个班也有不少学生不会，这都是初二的学生啊。真的在城里无法想象，而且更多的是拼音不会。一段时间后，了解这里一些情况，原来这里有的小学老师不教拼音因为老师都不会，很多老教师都是以前民师转正的。学生中稍微成绩好的，父母都送到城里上学了。因为农村学校教学质量差，因为没有多少优质的教师，好的年轻的教师不愿意来，来的又留不住。所以农村教育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学生流失严重。成绩只要有好点的都上城里了，差的留下来。老师既想把学生教好，又怕教好后学生流失了。另一方面，学生家长(微博)看不清楚教育的回报放弃孩子上学。因为这边孩子太多，家长精力金钱有限，只选择成绩特别好的，或者是男孩子把他们送到县城私立学校上学。其他的就辍学打工，或者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因为他们心里盘算这样一本帐，上大学至少初中毕业后要7年时间，而这七年家里面最少花费7万，如果不上学去打工。就算少点，一年可以挣2万，七年就算14万，正反相差21万，这还是算最少的。大学毕业了呢，就业困难，工资也和他们打工差不多，可是这还少了7年机会和21万的现金。他们说起教师工资一个月才1千多，这还不如他们，让我无言以对。让他们看不清楚投入和回报成比例，所以他们不愿投入。毕竟农村挣钱不容，只能算划算的账，他们亏不起这样的本。这让我想起放羊的故事，小孩子放羊为娶老婆，娶老婆为生孩子，生孩子放羊，让后让孩子娶老婆。可是上学这账不像放羊故事一眼看清楚逻辑问题，教育对他们看来确实是高风险低回报的事，至少以现状来看。而我只能用遥远的数字向这群坚强的孩子说明，经过统计各个国家财富大多数掌握在高学历的人群中。放弃了学习就是放弃高收入，虽然不上学也能成才，但是上学有知识的人这样机会更多。可是在他们明细的心里账本上这样的回复是苍白无力的回应。我只能告诉他们，至少上学后就是工资不高但是比起打工至少舒服多了，不用干那纯粹的体力活。对愿意学习的学生我告诉他们不要短视，不要放弃，不要比较。风物长宜放远，20年后在比较，因为上学改变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你的下一代。不会在重复父母打工的生涯，父母与孩子分离，留守的痛苦，这是这群孩子最伤心的地方。而那些确实不愿意上学的，只能告诉他们生活不是唯一的，一定要有坚持与追求。不要短视，尽量学习一门技术，这样工作起来不会只能干脏累危险的活了。

　　也许这就是我网上看见这样的调查结果，农村青年的教育水平没有因为社会进步而提升，反而下降了。这些情况我也在学校看出来了，没到放假后。每个班学生都有不来上学去打工了。因为教育让很多农村家长看不到希望，在农村上学，学校没有几个年轻有才华的教师，大多是老教师。因为教育的吸引力在下降，工资待遇太低就像学生算的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而农村教育就更没有人愿意去了，工作环境差，生活环境差也没有额外收入。而这样的工资比最低工资标准高不出多少。家住农村的教师，还能放学后回家种地补助一下生活，年轻教师就要面临更多生活压力，住房，结婚，生子，照顾父母。所以现在高素质人才不在教育，有能力教师在农村留不住。农村教育质量一直下降，形成恶性循环。我工作的阜南已经招特岗500人已经三年了，而今年依然招聘500人。这些年每年都招聘了几百老师，那么从这些数字就可以看出问题。这几年招了3000多老师，实在不少对一个县来说。那还要招说明还是缺老师，为什么呢？难免想到招的老师留下多少。教师流失现象是现实的，因为农村教育确实困难。那么农村教育该怎么办，不能完全依靠教师的奉献。毕竟完全依靠奉献是无法解决这么多农村教育的，同样对奉献青春的教师也是不公平的。

　　大学毕业都是二十四五岁了，面临很多人生问题。结婚生子，父母逐渐变老，养老问题也出现了。我们学校现在还有十个特岗老师，三个本地的就不用考虑这些，外地七个中结婚了两个，一男一女。女的生过孩子，可是孩子就在外地。因为一个人在这里无法一个人照料，只能选择孩子留守。男老师的老婆怀孕了，也无法陪伴在妻子身边。因为这里吃的除了土豆就是西红柿。选择了奉献青春在农村，照顾了别人孩子，自己的孩子也变成留守儿童。其他的问题就更麻烦了，结婚问题面临在眼前。在这样的乡村里怎么能够找到合适的对象，这也是很多农村教师离职的原因。农村适龄年轻基本上不是结婚了，就是出去打工了，整个村子都见不到几个合适年龄又没有结婚的人。就算找到合适的，房子直接成为问题。工资一千多，谈结婚成为天方夜谭。就算结婚了，孩子怎么办？上课孩子没人带，上幼儿园没有。说心里话，自己的孩子愿意放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吗？父母呢，渐渐老去，自己工资低无法在金钱上给予父母安慰，精神上又不能常常在身边。何况是独生子女该怎么样面对双方四个老人。所以去农村教育奉献是可以的，但是现状是无法奉献长久的。改变农村教育现状不能只是依靠牺牲一部分人利益凭着一股热心，来改变。农村教育要依靠国家统筹考虑，保障农村教育者利益，至少让他们安心，专心的投入工作，给予希望！老师都没有希望了，孩子们怎么看见希望。

　　这里卫生真的很差，学生也不怎么讲究，可能没有父母照顾，小孩子根本不在意这些。这样就是为什么，阜阳这里经常爆出卫生安全事件。以前的口足手病，虽然新闻没有播报了，可是我们身在这边经常春天有一些小孩的这个病。跟可怕的孩子身上竟然还会长虱子，这决定是大家无法想象的。上课的时候，只要你围绕学生走一圈。你会闻到各种气味，有的孩子一个星期不换一双袜子，很久换晒一双鞋子。无论男女学生，都有不少油头粉面的。这就是留守儿童真实写照。村子也是各种垃圾都堆在水塘边，塑料袋，生活垃圾，药瓶，农药瓶全部放在那里。鸡鸭又在那里寻找食物，在我家乡就有着说阜阳人邋遢不讲卫生的说法。也许是自然习惯，更多应该说是陋习。这边大人都是这样，冬天两个星期洗一次澡的叫勤快，三个星期洗一次澡较正常，一个月洗一次澡也很常见。孩子喝水就是学校的抽出来的地下水或者买校门口各种各样的可口可乐或者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水。食品安全真的让人担忧，他们的健康确实是问题。营养同样是跟不上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瘦弱的身躯，在想到自己每天吃的。每天土豆，洋葱，粉丝，海带。他们能够存储的久，孩子们自己在家做饭就更可想而知了。买肉呢，猪肉没有质检的，有时候就是病猪因为不可能还是小猪就卖了。幸好国家有了营养餐计划，每天孩子都可以领到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对他们身体来说，真的需要补充营养。

　　虽然困难摆在眼前，我却幸运在这里找到我人生中的另一半。同样是特岗老师。困难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时常在动摇走还是不走，我们一起来的有的特岗已经走了。毕竟太多困难摆在了面前，可是看见这群坚强的孩子又不忍心了，不愿意让他们失望。上次组织他们去阜阳生态园参观一次，他们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新奇。因为很多学生来说，这是第一次去公园。里面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电视里面才能看见的。我在走路的时候听见两个学生说话，小学生对初中生说：“你们真幸福还能听歌。”心里莫名的酸了起来，是啊！他们的要求这是这么高，可是却不能满足在这样的乡村！因为我们学校下课期间用广播放一些音乐！这就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幸福的生活。在那次感恩报告会上，这群孩子流泪的说出：“妈妈……我想你！我爱你们！”在场的我们都为这真心告白而感动。确实他们要的很简单，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家的温暖，父母的陪伴。可是现实却无法满足他们的小小心意。只希望每年的农忙时节快点到来，这时候他们的父母才可能回家，让他们和父母有几天的团聚时间。他们的流泪只因为简简单单的：想妈妈了。

　　我们来这已经两年了，合约三年。仔细考虑，无论如何将来会怎么样。三年一定要坚持到底，这不只是跟教育局签的合同，更是跟这群孩子的约定。为人师表，岂能要而无信！

　　在这里学习了很多，无论人生怎么样都要不要放弃。面对困难，不是躲避而是想办法去解决。三年后，无论是否继续农村教育。但这三年将是我人生最精彩地方之一，在这里我知道什么是幸福，什么是追求，什么是理想。人生只有一次，不可虚度，只愿精彩不后悔——特岗我无悔的选择，特岗教师我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