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或坚守:奋斗中的年轻人求北上广一张床(2)

2013年10月31日08:59  中国青年报    

  他买了3台电脑,花了四五千元,在中关村附近租了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间。在一次交了4000元3个月的房租之后,魏雪明手里只剩三四千元,刚好够给两位员工发工资。

  魏雪明说他发小广告最在行。靠着混进出版社的QQ群里打广告,魏雪明接到了公司的第一笔务。这笔业务的收入只有5000元,但想把这5000元赚到手里着实不易。对方反复提出修改要求,“好像要让你改上半年才满意”。眼看第二个月要给员工发工资了,魏雪明身无分文,只能伸手找家人借了三四千元。“最窘迫的时候不是手里没钱,而是手里一分钱没有,还得给别人发工资”。

  靠着发小广告的“宣传战”,魏雪明的业务逐渐走上正轨。后来他又招聘了两位员工,将公司搬到了南三环。创业那年年末,魏雪明的纯利润有三四万元。

  第二年春天,魏雪明的公司已经达到20个人左右的规模,但他很快就遭遇了一场目前为止最为彻底的打击——公司的主管带着全部主力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公司。

  上周五刚刚发完工资,新一周的周一,魏雪明去上班,才发现办公室空空如也,有个同事甚至还顺便带走了一个价值300元的绘图板。魏雪明病倒了,想站都站不起来。

  病好后,魏雪明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看到同龄的老乡已经在老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魏雪明有些懊恼。无意间,他在王府井图书大厦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在看书,她身后的书架上,大部分图书都是魏雪明的公司绘制的。这让他信心大增。朋友在一次聚会时对他说,“慢慢来,钱不好挣。好挣的话,谁不都发财了?”一句简单的话令失落的魏雪明重燃信心。

  他将公司搬到不远处的北京宝隆大厦,重整旗鼓。从地铁站走到宝隆大厦要经过一条300米的狭窄小路。路旁有烤羊肉串和炸臭豆腐的小摊,路边的电线杆上贴满了房屋出租的广告。路面坑坑洼洼,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卷起呛人的尘土。

  马路的另一头是北京的新地王,今年7月3日,这个地块以17.8亿元的总价被拍出,溢价率30.2%,业内人士预计,未来该地块打造的产品售价可能达到10万元/平方米以上。

  就在这条路上,魏雪明独自蹬着三轮车,跑了三趟,一个人把整个公司搬到了地王身后的大楼。为了节省运费和组装费,魏雪明一整晚都没合眼。但那时候,他内心成功的信念比石头坚硬。

  现在的魏雪明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一年纯收入四五十万元。但他依然“睁眼闭眼都是压力”。为了支撑整个公司的运营,他一个月的支出有10万元,员工的工资占了绝大部分。此外,房租已由4000多元涨到7000多元,水电费1500多元,公司运行的成本逐年增加。

  他在个人主页上写下:有人一辈子遭尽苦难,却毫无意义,有人经历磨难,却最终站上了人生的巅峰,突然顿悟,受苦的价值,取决于为什么而受苦。

  就像魏雪明在自己的漫画里引用作家刘同的一句话一样:不要脸、拼了命、尽了兴,你才知道青春是什么,不然那只是一段日子罢了。

  姜轩:回到老家才有稳定生活

  天津人姜轩(化名)在北京工作了6年后,回到老家当起了公务员[微博]

  姜轩说自己是“风险厌恶型”,他预感到继续在北京生活,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不想用有限的能力和精力去挑战,所以懦弱地逃离了”。

  2007年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微博]毕业后,姜轩开始在北京大学[微博]文化产业研究院工作。由最初的票务专员,到项目助理,再到项目主管,到最后辞职回家,姜轩始终觉得生活不能称之为“稳定”。

  “稳定的低生活水平不能叫作稳定。”在北京,刚工作时,姜轩住着房租600元的学校单身教师宿舍,筒子楼,单间,一人住。四五年之后,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这里的租金却已悄然翻番,达到1200元,而姜轩的收入却远没有随之翻番。他的主要开销是房租、吃饭、社交、旅行。他说自己那时候的工资“不吃不喝一个月可以买一部16G的苹果手机”。

  姜轩也考虑过买房,但2008年时,已经“买不起”了,而结婚生子,必然需要更大的居住空间,但是狭窄的宿舍无法满足这种需求,“所以就不稳定了”。

  而且,姜轩的户口在天津。他朋友的遭遇给他提了个醒。“我的一个朋友和老公都在北京工作,收入中等,户口一个在河北农村,一个在天津,是集体户口。朋友今年怀孕,需要办理准生证,北京、天津、河北三地都不能提供初婚初育证明,所以办不下来。三地‘踢皮球’,就差一个章的事,谁都不给盖。后来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办下来了,却又面临户口问题。小生命下个月降生,至今不知道户口怎么办”。

  “小朋友降生后的户口很麻烦,不能随母亲在天津落户,因为集体户口不能给子女落户;北京更不可能;他们夫妇又不希望孩子户口落在河北农村。所以要想办法在天津买套能落户的房子。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以后孩子长大了,在户口所在地天津还是在居住地北京上学?在北京,不知道政策会变成什么样;在天津,他们都不住在天津。所以,这个问题在未来几年就会爆发。我作为一个外地户籍的人,生活在北京也会有相似的问题,虽然京津两地很近,但问题依然在。”姜轩说,他在朋友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现在离开北京,这些问题就都消失了。在家里,姜轩不用付房租,不用买菜做饭,收入虽比以前要少一点,但“开源无望,可以节流”。公务员的工作也为他提供了稳定的上升渠道。

  刘占杰:在北京太累了

  快30岁的刘占杰来北京10年了,他所有积蓄只有几千元。

  “我想回家,但我什么都没有,怎么回去?”2003年,初中没有读完,刘占杰就从老家河北来到北京打工。他做过保安、干过物业、也给别人当过司机,现在的他处于无业状态。

  他说自己比月光族还“光”。

  他在北京的房租已由最初的每月300多元涨到了1200元,加上水电费、网费,每月的支出超过1300元。他从来没敢想过在北京买房。没有户口、收入不稳定,他做过的工作大多收入在2000元上下。很多时候,家里的支出还要依靠在北京当导游的女朋友。

  开车是刘占杰的特长,但因为没有户口和纳税证明,他始终拿不到牌照。在老家,务农的父母一年的收入不过3000元。在他读初一那年,为了交学费,父亲从亲戚那里借了200元给他。

  那是刘占杰第一次自作主张,他把200元带去学校又带了回来。把钱还给父亲,他决定不读书了,去北京打工。来到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做物业,一个月收入1200元,因为单位包吃包住,他基本把工资全部攒下来了。

  没过多久,他去上海投奔朋友,找了一份群众演员的带队工作。他的任务是将群众演员带到拍摄现场。“多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八九千元。”当时刘占杰在上海闵行区租了房子,房租只有180元,他在上海工作了四五年,攒了七八万元。

  后来他又回到北京做起了保安,一个月2000元工资,工作了一年半,他又跑去帮别人开车,月薪3000元左右。随着公司的消失,刘占杰这个司机也失业了。现在的他,只能依靠之前攒下的钱艰难度日。

  “在北京,太累了。”刘占杰看了一眼屏幕已经碎了的海尔手机,喃喃地说。

  3个月后,周晨阳逃回老家

  90后周晨阳在北京工作了3个月,就“逃”回老家浙江台州。

  他说,北京太冷了。之后加上一句,“我指人”。

  周晨阳在北京做了3个月的房屋中介,唯一介绍成功的那位客户评价他说,“跟油嘴滑舌的其他中介比,周晨阳很书生气”。

  他刚走出校园,从丽水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周晨阳来到了北京,直接走进一家中介公司,问道:“你们要人吗?”

  他留了下来,月薪1500元,加上中介费里12%的提成。他在北京工作这三个月的全部收入是4500元的底薪,和唯一一单2000元中介费的12%,也就是240元。这4740元,并不足够支付周晨阳在北京3个月的全部开销。

  “房租每月700元,一天吃饭要30元,一个月就要花费900元,3个月光房租和饭费就要4800元。”因为做房屋中介,周晨阳更能深切地体会到北京房租的上涨。去年7月他初到北京,上班第一天看的房源就是东直门民安小区的一套两居室,他记得当时的租金是每月6000元。今年3月,已经回到家的周晨阳跟同事通电话,得知那套两居室已经涨到每月7000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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