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成人
http://www.sina.com.cn 2001/01/18 17:0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子不我思
从前有一个笑话,说是李闯王进了北京,做了老百姓的皇帝,当然就要为老百姓们做事。于是,他就问老百姓,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老百姓们异口同声地说,要过天天过年的日子。那天天过年的日子是个什么日子呢,老百姓们说,就是天天吃油糕粉汤的日子。结果闯王皇帝说这还不容易,那就让大家天天吃油糕粉汤。于是普天下的百姓就开始天天吃油糕粉汤。吃不了多久,就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给吃没了。
我一直怀疑这个笑话是我们那儿的老乡的创作,因为在我的老乡的观念里,天天油糕粉汤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有的生活,就是皇帝过的日子了。小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当然我不是为了油糕粉汤。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家里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买红纸,写对联,买爆竹,准备食物,打扫房子,我最开心的是妈妈要给我做新衣裳了。
年三十早上起来,一家人收拾收拾房子,贴对联。我那时是个小不点,常常是哥哥站在凳子上,掂着脚往柱子上抹糨糊,我仰着脸站在下边,手里拿着红艳艳的对联。“嘀!”脸上冰凉冰凉的,一块糨糊滴在我脸上啦。下午,我们就要小心翼翼了,因为我们那儿的习俗,贴了对联以后就不可以往地上撒水了。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个习俗,问过爸爸妈妈,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晚上,我就坐在妈妈身边,眼争争地看着她把最后一颗纽扣缝了上去。然后就穿上新衣服,跑到外边放鞭炮子玩。
真正大放爆竹要等到零点。钟声一响,各家各户的爆竹声希里哗啦,此起彼伏,那是比谁家的爆竹声长久,越长久的一年里日子过得越好。放过爆竹,就是小孩子拜年的时间了。七大姑,八大姨,按长幼顺序拜下来。不过,你别以为会拿到多少压岁钱。每个人都是一角钱、两角钱,最多是也就五角。
再后来,许多过年的程序就像旧电脑程序一样,慢慢地被新的程序覆盖了。
再后来,过年就是回家的日子了,就像在冰雪里站久了的人,重新回到炉边烤火,一家人互相取暖,互相安慰。
前年过年的时候,一个独自在离家很远的广州。
就去看据说很有名的花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微凉的夜风里,花香扑面,突然就想起那首《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竟也流下了许多年不曾流的眼泪。
然后就很惭愧,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还为过年流泪!
然后,今年,到了年边儿上了,还是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回家的冲动。
毕竟我已经长大成人。我,就是自己的家。
过年,在哪里,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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