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一样柔软(上)
http://www.sina.com.cn 2001/01/19 15:33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萧萧0253
(二) 还是水草
我就是在那天,好像一下子就跟水草成了好朋友,我在那之前简直没跟她说过话,但那天我们所说的话,句句都是真心的。所以我丝毫也不再憎恨那场批斗会,它的确伤了我的心,但它却带给我一个真正的朋友-水草。
我们班有了新班主任,是原来教我们历史的翁老师,是一位女性,很有一点魅力,据说她教历史好几年了,但她脸上丝毫没有历史的沧桑。她长得柔柔顺顺的,但我一眼看出她并非一个懦弱的人,一开始上课的时候课堂比较乱,翁老师竟然毫不介意,自顾自讲她的历史故事;我更加觉得她是一个可怕的人,不要忘记:她是教历史的,而历史是不能忘记的。那些没出息的,欺软怕硬的家伙吵得更欢了,他们大概是被压抑的太久了,以为遇上了一个好好先生,却不知祸患已然种下;我直觉翁老师会在以后的某一个时刻突然发作,以她特有的方式。我安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我扭头看看水草,她的目光正好与我相遇,她诡秘地笑了一下,好像对我的安静颇为赞许。下课的时候,我原想提醒一下大家,但被水草的目光阻止了;在教室外面,她对我说:”杨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翁老师是有后台的,有屠主任给她撑腰呢,屠主任一早就对她有意思;我们自己不吵闹也就够了,用不着警告这些家伙,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我只好点头。我必须承认,经过上次的事儿同学们更是讨嫌我了;他们确实不会把我的话当回事,那么我也没有义务去劝解他们。
三天后的一节课上,翁老师象往常一样在吵闹声里讲课,但讲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把粉笔一扔,就走出了教室。她什么也没有说,但课堂迅速安静下来,我知道好戏要上演了。果然,一会儿屠主任进来大喝:”李权,黄兴,刘三,还有杨玄,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李权,黄兴他们是吵的最凶的几个,叫他们是理所当然的,可我没想到会连我也一块捎上了,这又不是卖鞋的-买一送一!我有些吃不透。我站起来,看了一眼水草,她神情坚决地向我眨了一下眼睛,她是叫我别害怕吧!我们几个到了办公室,里边就屠主任一个,翁老师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想:真是个狡猾的女人,借刀杀人,不愧是教历史的!他们三个被屠主任一顿好整,先是骂,骂的起劲了就扭耳朵拽眼皮敲暴栗,没过一会就都给整哭了,屠主任也真绝,叫他们一个个洗了脸回去,让人看不出来。他们走了后,屠主任盯着我的眼睛说:”杨玄,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吗?”我说:”不知道啊!”他又说:”一个小孩子,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说,是不是你搞鬼?”我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正是我在课堂上的安静使他起了疑心!我差不多是冷笑了一下,我说:”屠主任,是你自己太复杂了。一个大人,想的太复杂也是不好的!”我说完就走人了,说实话我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我走了十几步回头看时,只见他有些呆呆的站在那儿。
那一天后,屠主任倒真的是很少再找我的麻烦,他也有他的事儿,他要去追翁老师!我闲着没事时就让水草给我看她的那些厚书,水草给我看的第一本就是《神雕侠侣》,这也是我看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它给我流下的印象是永远也不可磨灭的。之后我又看了《射雕英雄传》,《倚天屠龙记》,《白马啸西风》。。。一本接一本的,终于把金庸的小说读完了。我和水草看这些书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基本上不大注意那些神奇玄妙的武功,我们注重的是故事本身,人物的本身;每读完一部,我都像长大了一点;我和水草,有时就一起在她家看书,看了之后也免不了一些争论;这些争论或者说印证,也许十分幼稚,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我精神的寄托,我借此和水草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水草说:”你喜欢哪个男主角?”“我不喜欢郭靖,他太笨”我说,”我喜欢杨过。”水草说:”就因为他出生也不好,而且也姓杨?”“不是的”我说,”我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他,我是从他保护那匹受欺负的马开始喜欢他的。杨过总是同情和保护弱小,他孤独而寂寞,而我,也是弱小的,孤独的。”水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微微笑道:”你又喜欢哪位女主角?肯定是小龙女了?!”我说:”我不喜欢小龙女,她太冷漠,离开尘世太遥远;我喜欢郭襄,她仿佛是触手可及的。水草,就像现在的你。”水草的小脸微红了一下,她马上转移了话题:”我说你啊!不喜欢小龙女是吃不到葡萄说它酸。”我说了刚才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就笑道:”是啊!她那样的美女,是看也不会看我一眼的,半点戏都没有。”水草这时静静的,好长时间都不说话,我连连问她怎么了,她忽然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杨玄,我们都一天天长大了,你说长大了到底好不好?”我说:”我看不见得是好事。你看黄蓉,年轻时聪明伶俐,心地又好,她一长大了,就象个巫婆。还有苏普和李文秀,小时候挺好的,一长大苏普就变心,让人伤心。”
“总的说来”,我又老气横秋地说,”武侠小说,也就是成人的童话,少年人的神话吧。”水草想着我的话,说道:”杨玄,人一大就要变复杂,人一复杂未免就无趣得很了!屠主任说你复杂,其实他和翁老师才叫复杂呢。你说说,他俩有戏吗?”我没好气道:”估计没戏!翁老师可不是省油的灯,我看屠主任迟早要栽在她手里。”水草笑道:”你够毒的呀!要不,杨玄,我们都不要长大,这样就永远是好朋友了。”我说:”行啊!就这么定了。”这些都是我们的玩笑话,但在我们的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简单的东西,才能美丽,越复杂的,越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总是喜欢用岁月如梭,白驹过隙来形容时间的流逝,是的,我和水草在一起的日子,就象风一样地过去了。初二的时候,我考去了市立中学,我要与水草分离了。那时我们还小,当然谈不上有什么爱情之类,但我们之间有一种深厚而密切的关系,我觉得是比爱情还要深厚的一种感情。那天傍晚,我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说:”水草,离中考还有16个月,说好了!一定考去我那学校啊!”水草笑道:”什么十六年,十六月的?真把自己当杨过了?”我哈哈笑道:”我偏要说。”然后我逃开了一点,慢慢的带些玩笑戏?的语气说:”十六月后,在彼相聚,咱俩死党,莫失信约;杨玄嘱挚友水草,珍重万千,务必相聚!”
我说:”老郑,那时我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这句话是不能笑着说的。老郑,我得到了报应,那是后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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