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
http://www.sina.com.cn 2001/01/19 16:4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豌豆尖尖
过年是个好日子。小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过年。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更重要的是有压岁钱。
红纸包里搁着两块钱,薄薄的一点点,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大欢喜了。两块钱在我小的时候,可以买很多东西。黑而硬的水果糖,五分钱一块;沾着芝麻的米花糕,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欢喜台儿”,一毛钱可以买上一大串,圆圆的挂在脖子上,上面还用红笔点了喜庆出来;平时想看的小人书也可以奢侈的买上两本,最爱看的是《三国》和《红楼》;女孩子爱美,扎辫子的蝴蝶结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来说都是很嫩的粉红,飘在冬天清冽的寒冷里,那寒气竟然也变得温柔起来。剩下的钱,大概有五毛的样子,存在兜里捂着,开了学就极少有零花钱了,这个要做垫底的用处。存钱罐是一个胖胖的瓷娃娃,父母平时就往里扔硬币,也教育我要俭省节约,我花钱从来不能畅快,然而过年竟可以不受约束的滥用一把,这恣意放纵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快慰。
大年初一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往枕头底下摸索,红纸包是晚上睡觉后父母塞在枕下的,新衣服是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边的,整个的人,都是簇新的。初二穿了新衣服给亲戚拜年,姥姥舅爷叔伯大婶,一个个的头磕下去,回来时也有相当可观的收获了,有一年最丰的压岁钱有十五块钱之巨,简直象是个富翁了。邻里小朋友之间的攀比也时时让人沮丧或者得意洋洋。村里有个小朋友叫二毛,家中有人在城里做着小小的官,出手豪阔,每年有数十块钱进帐,在我们一帮人面前如同开屏的山鸡般趾高气扬,引得许多孩子都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他也时时买一些糖果来分给大家,俨然是一群拖鼻涕孩子的头了!而村东头家贫的阿牛,过年也没有新衣服穿,压岁钱是更不用指望的了,每次看到他穿着不合身的花衣服(那是他姐姐的旧衣服)瑟缩地站在土墙边,在清冷的阳光里落着寂寂的影子,远远地看着别人的欢唱,爆竹红红的碎片在他四周纷纷扬扬的落下。这样的场景,在我的心里有极深刻的印象,似乎孩子的心里,也能感觉到这人世的炎凉一样,暗暗地为他寂寞。
一岁岁的大了起来,压岁钱也渐渐的多了,也不再象小时候那样欢喜。直到有一天,我随朋友到他家里过年,有几个高高低低的小孩子上来给我拜年,我笑嘻嘻地给他们发糖果,孩子们还是缠着不走,我还不知觉,旁边孩子父母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的样子。朋友解围,从兜里掏出来钱来分给大家:“发红包,发红包。”两个孩子雀跃着去了。我看见那两张面额一百的钞票,愕然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在我枕头下压着,被汗湿的小手攥着的两块钱了。
原来真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没有压岁钱了。这样的变化,让我在过年的快乐里,不免小小的怅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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