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南舍北(上)
http://www.sina.com.cn 2001/02/02 12:5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索文索见
林涵打开抽屉,朱丽送给他的每一件礼物都放在里面,朱丽很浪漫,每一件礼物都要自己做,总是说要与林涵追她时的那份诚意对等,才对得起两人的这份感情。
放在最外面的两件是最近两年朱丽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只圆口瓶子,装满了幸运星;一只大塑料袋,装着半袋子的各种颜色的纸鹤。都是5 2 0只,都是朱丽一只只折就的。
林涵的生日是在5月2 0日。
林涵一直觉得朱丽这种小女孩的做法很无聊,也许是自己不够浪漫吧,因此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多余。有天晚上与朱丽相偎,不知不觉话题便转到这上面来,林涵戏谑地说道:“如果我的生日是在1 2月3 1日,那你岂不是要折1 2 3 1只。”朱丽抬起头,望着林涵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会的。”林涵一愣,不由得有些感动。
安雯仍在楼下等他,透过百页窗便可看到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安雯总爱穿一袭粉红色的衣服,淡淡的,托出她那如夏日荷花般娴静娇美的面容,这道美丽的风景第一次出现在林涵的面前时,他简直惊呆了,如同有一扇门突然打开,阴冷的穿堂风吹了进来,唤醒了他沉睡的激情,林涵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想起了那个伴他度过懵懂的少年时代的绯色的梦,那个他守望了三年的女孩,迟钝的他第一次如此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圆梦的时刻到了,不可错过。而那时,他与朱丽正热恋。
林涵就是这样一个莫明其妙的人,许多事情过后或许连他自己也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做。林涵是在花店与安雯初次邂逅的,那天是情人节,林涵到花店为朱丽买一束玫瑰,花没有买到,却遇见了安雯。那天也正是安雯母亲的生日,安雯特地到花店来为母亲买一束康乃馨,花店不大,香气盈人,粉红色的安雯站在花丛中挑选一束康乃馨,这时林涵推门而入,眼前是姹紫嫣红,衬得安雯逾发明艳剌眼,林涵顺势一瞟,眼睛就再离不开了。仙子一样的安雯站在花丛中,神情专注而安详。林涵的心一阵铰痛,仿佛这个时刻自己已经等待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
林涵想借机上去搭讪,却又怕她以为轻浮,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正自烦恼,那边安雯已经挑好了花儿推门离开了。林涵赶紧跟了出去,安雯却已经截住一辆计程车,开走了。林涵疯狂到想截车去追,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只好眼睁睁看着那辆红色的计程车渐渐远去。
恰巧那晚朱丽有个同学会,朱丽要林涵陪着去,林涵正懊丧着,没有心情,欲待回绝,朱丽却不依不饶:“今天你没有送玫瑰给我,那也就罢了,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也不答应吗,我们同学里面可是有很多美女的哟。”林涵听着笑了,说:“我要看上了哪个,不就把你给甩了吗。”朱丽听了便变了脸色,恨恨地说:“你如果真这么花心,我也没有办法,只怪自己看错了人。”林涵心知惹她生气了,却暗自觉得好笑:“开玩笑的是你,回敬你一下你又吃不起了。”赶紧一阵好哄,又答应陪她一起去参加同学会,才扭过劲来。
朱丽的同学会人不多,不过六七人,全是在这个城市工作的,有的带着朋友,有的单身赴会,去的是一家的咖啡屋,不大却满有情调,咖啡屋的老板是朱丽的同学,因此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朱丽二人来得早了,坐了好一会人才陆续到齐,朱丽忙不迭地向同学介绍自己的男友,一脸的幸福。老同学见面,有多少话要谈。寒喧过后,林涵就被冷落了,大家谈起往事热火朝天,朱丽想让林涵参与进来,却没有办法,只好抱歉地朝他笑笑,将手伸过去,搭在他的手上。这种谈话林涵本也没有心思,一个人啜饮着眼前的咖啡,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早上的那个粉红色的女郎是个挥不去的影子,在心里又模模糊糊地出现,林涵觉得自己记不起她的样子了,只是那种感觉犹在,仿佛握过花的手上那淡淡的余香。林涵陡然感到失落。
咖啡屋的那扇古铜色的木门轻轻打开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飘了进来,朱丽大叫:“安雯,你迟到了。”同学也纷纷戏谑着,说要罚酒,那女郎歉意地笑着,连声说对不起。林涵却目瞪口呆,那个漂渺的人儿,居然就这么鲜活地重新站到了他的眼前,自己却还没丝毫的准备。
朱丽让出位子,安雯便挨着她坐下来。朱丽便给她介绍自己的男友,这时旁边的人开起了玩笑,说朱丽你的男友真是无价宝,让你这么炫耀,真真让人家羡慕。朱丽羞怯地笑了,林涵也觉得尴尬,也只得装出满不在乎的笑来,眼光往右一瞟,看到安雯正与一位同学说开了,根本没注意到他,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朱丽整个晚上都很活跃,从前在班上就是文娱委员,漂亮开朗,很受男生的青睐,毕业后风采不减当年,还增添了几分成熟美,更是惹人喜爱,朱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此次同学会的主角,便冷落了林涵,林涵反倒无所谓,一边习惯地用金属勺子搅着咖啡,一边不时拿眼瞟着眼前的这个安雯。
相比之下,安雯比之朱丽要平和,朱丽是热烈奔放的,而安雯却是冷艳安详的,从花店的邂逅与在此的第二次见面,林涵都是这种感觉。看着那位单身赴会的男生在安雯面前大献殷勤,而安雯却有礼有度,不冷不热地一问一答,林涵觉得这很好。
那个男人终于自觉没趣,找个理由走开了。安雯也不觉得受冷落,一个人独坐安享一杯咖啡。林涵感到这时的安雯有如一杯淡淡的君山银针,让人看在眼里恬淡而舒适,只觉神清气爽。一个恬美的女人。
林涵端起咖啡走过去坐在安雯的身边,安雯淡淡一笑,说:“朱丽在那边谈得挺热闹,怎么不过去?”“没有意思,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的事,跟我没有相干。”林涵笑着回答。安雯一声轻笑,不言语了。林涵也不急着说话,两人都静静地啜饮崐着眼前的咖啡,林涵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静坐了一会,林涵终于忍不住拿眼去瞟安雯,发现她还是那副安闲的样子,仿佛林涵在眼前与不在眼前是一个样,林涵不由得有些生气,想找机会搭讪,又怕落得与前一位一般的下场,安雯却忽然发问了,“林先生和小丽认识很久了吗?”林涵正自踌躇,没有听见,安雯看他那出神的样子,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他那专注的神情,倒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安雯不由得注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朱丽那边说得正起劲,一看林涵,闷头闷脑地坐在那儿,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走了过来,坐下攥着他的手关切的说:“怎么,觉得没意思吗?这事怪我,不该硬让你陪着来,要不然咱们回去。”林涵糊里糊涂被她这么一问,很有些莫明其妙,待清楚了,又觉得好笑,装做若无其事地先把手抽回来,“不是玩得好好的吗,你崐过来干吗?别乱想,我没事,你过去吧。”那边有人在叫朱丽,催得急,朱丽认真看看林涵,不放心,还是过去了。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冲安雯喊:“雯子,你陪陪林涵。”安雯一笑,林涵更觉得脸上挂不住,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别罗嗦了。崐”
“林先生,小丽很关心你啊。”安雯戏说道,林涵尴尬一笑,“她,瞎操心。”“有个人这样关心你,难道不好吗?”林涵一怔,无言对答,安雯也觉得普通朋友,这样问太直接,都沉默了一会,林涵有些沉不住气,拿眼偷瞥安雯,却发现安雯正盯着自己,目光对接,都有种被撞了一下的感觉,赶紧扭开头去。这一次终于彻底的沉默了。二人心照不宣地坐着,直到聚会的结束。
分手的时候,各人都留下自己的电话与地址,林涵很想去要到安雯的电话号码,可是他知道自己开不了这个口,时间在犹豫中消耗,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林涵很懊丧,一次绝佳的机会,终于白白放过了。
初夏的深夜,夜风有些冷,朱丽紧挨着林涵,静静地走在街灯昏黄的大街上,也许是晚会上说得太热烈,朱丽一脸的倦容,偎在林涵的臂膀上,象一只疲惫的小猫,二人缓缓地走着,默不作声,晚风舒缓地吹着,吹得林涵惬意又惆怅,“呃,你知道吗,我一个同学对你的室内设计很感兴趣,她还向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是吗,是谁?”林涵心不在焉,朱丽抬头看了看林涵,笑着说:“是安雯。”
呤……工作室的电话响了,正在绘图的林涵吃了一惊,一根线画歪了,林涵放下笔,生气地拿起话筒,“喂,林涵,请问哪位?”“林先生吗,这么快就忘了我,我是安雯。”
下午四点的餐馆还客人稀少,服务员在铺着白桌布的餐桌中间穿梭步子快得有些夸张,林涵与安雯对坐着,觉得那些远远地站在柜台边无所事事的服务员老在盯着他们两人,感到不自在。相比之下,安雯却洒脱得很多,林涵深深佩服她这种在什么地方都安之若素的个性,不在乎旁人。这也正是她超尘脱俗的地方。
“林先生,我刚刚买了套房子,两居室,已经装修过了。想请你给我搞一下室内的设计,听小丽说,林先生是这一方面的行家。”林涵微微一笑,“行家不敢当,什么时候到你的新居去参观参观,再作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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