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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疏影

http://www.sina.com.cn 2001/02/06 15:09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于霏

  他坐在落梅阁中,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阁外,是千树梅花,依旧笑对冬风;而那梅花下的人儿,却早已不在了。他一抬头,却见墙上题了两句诗:“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只觉分外刺心,眼泪也扑簌簌的流了下来,滴在杯中。他举起杯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好苦。那种苦清晰而又绵长,让人欲罢不能,欲说还休。

  人,为什么总要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呢?“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往日的一切由于酒的作用,又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面前。

  “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折。”夜淡淡,风轻轻,他坐在台阶上吹笛。她倚在梅树下,看那深蓝的天空中昏黄的圆月,看那小院里满树的银光,看那横斜的疏影和池塘里升起的轻纱样的水气。忽然伸手,轻轻的折下一枝梅,缓缓的嗅,浅浅的笑。那一幕,那么美,却早已成为历史,无奈的沉淀在他的记忆中。

  后来她成了他的妻,梅边吹笛的雅兴反而没有了。他总是那么忙,总是一连几月不回家,将娇妻冷冷清清地撇在家中。

  他现在是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去争那天下第一剑的无谓虚名,后悔当初为什么宁愿陪朋友彻夜长饮也不回去问候一下妻子。纵然现在他已是名满江湖、万人敬仰的天下第一剑,纵然他现在是交游遍天下、食客三千人的小孟尝。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去挽回他妻子的生命。

  可她是从不生气,从不埋怨的。他回来,她便默默无言的用家的温馨洗净他一身的风尘;他离去,她便用脉脉含情的眼波送走他离别的背影,纵使他在天涯海角,总能感觉到她关注的眼睛。

  他还记得,在他和东瀛武士柳生十三郎决斗的前夕,她默默的为他披上了长衫。她的眼里是深深的期待和渴望,期待他的承诺,渴望他的劝慰,可是他没有。他当时心里只想着决斗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她的眼神。现在想来,他的心痛得像刀割一样,那是多么深的后悔与内疚。

  他还记得,当他战胜了柳生,骄傲的挺剑环顾四周的时候,她像轻盈的燕子一样扑向他,脸上绽放着自豪的微笑。可是接着他却看见,她倒下了,白衣上染着鲜血,像冰天雪地中怒放的红梅。她伏在他怀里,他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吃力的张开美丽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记住,明年梅花开时第一个月圆的晚上。”当时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后来的事已记不太清了,依稀有柳生枭鸣般得意的笑声,她美丽的眼睛闭上了,他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向她忏悔,可惜这沉静幽雅的像梅花一样的女子已永远听不到了。

  现在又是梅花开的时节,又是月圆,难道,她的魂魄还会再回来吗?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今夜的月似乎出得特别晚。月光冰凉的洒在地面,银样的明。夏日的月夜,还有蛙声点缀;而冬日的月夜,却寂静而清冷,像他的心一样。月照在梅树上,树下玉人已杳,格外凄清。风动林梢,梅枝婀娜的摇曳着,却又像她的步姿。

  忽的,在这样静谧的晚上,他只觉已超脱了红尘,心中安然而恬淡,空明而清澈。“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她的魂魄是否也化作了这梅花,幽然安然的独立,他不知道。但他心中有她,这,就够了。后来就出了那位居于孤山的和靖先生,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有人说是他,有人说不是。众说纷纭,可谁也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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