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体会六十年代情结
http://www.sina.com.cn 2001/02/20 12:47 精品购物指南
一位生于六十年代的人看到这本《“六十年代”气质》后长出一口气说:“总算有人为六十年代说话了。”是呀,“七十年代”、“七十年代后”、“八十年代”这些带有时代感和人群色彩的叫法早已不绝于耳,可他们的老大哥“六十年代”却好像一直没有成名。
的确,六十年代的人总觉得自己是夹缝中的一代:从小受到的是前人理想的影响,却没赶上前人为理想而灿烂的大时代。在转回头来想要抛弃肩上那些框框的时候,却又被天生没有太多框框,似乎生来就明白自己要什么的后来者轻松超越了。
但是,崔健、窦唯、张楚、姜文、高晓松、方力钧……这些长期活跃于各个文化领域的旗帜型人物又恰恰生于六十年代,而且在他们身上你总能够感受到他们共同拥有的那种共同背景和共同忧虑所熏陶出来的特殊情结。谁又能说他们的成功不是同样拜年代所赐呢?
听六十年代的人说六十年代,观望、矛盾、感伤、过渡、边缘这样的词语随处可见。而同时你又会看到他们在这些词语中站了起来。
疏离
-许晖
我曾提出过“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的概念。这个概念是想说:我们诞生在六十年代,当世界正处于激变的时刻我们还不懂事,等我们长大了,听说着、回味着那个大时代种种激动人心的事迹和风景,我们的遗憾是那么大。我们轻易地被六十年代甩了出来,成了它最无足轻重的尾声和一根羽毛。崔健1994年出版的专辑,其实是对我们这代人下的一个精到的定义和总结:红旗下的蛋。但是,它下得太晚了。
这就决定了我们的宿命:一方面,我们不甘平庸,因为我们毕竟赶上了大时代的尾声,它使我们依然心存向往而不像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那样像一张历史白纸;另一方面,我们又有劲没处使,因为所处的是日益规范化、组织化的当下社会,制约了人的创造力。
那么,我们就“只能回到内心左右看看”张楚歌词,在内心寻找一种渴望已久的历史完整性。时代是前定的,它恰巧轮回到了这一圈,我们出生的时辰也是前定的,这就是困境所在。
所以我们对世界的感觉是“碎片”,所以我们是“碎片之中的天才一代”,所以我们集体转向个人体验。
六十年代主义
-旷新年
作为与历史脱节的“晚生代”,作为无名的“转型期”,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似乎位于一切正统之外,位于一切理论体系之外。他们不必“代圣贤立言”,没有对任何神圣事物的崇拜。如果有人使用“六十年代主义”这个概念的话,我认为它不仅是指六十年代出生的芸芸众生,而且也指他们对一种解构的立场的分享。所谓解构,就是对任何既成的外在权威的拒绝,是对一切权威、结构、真理、知识的讨论和评注活动。解构是对正统和确定性的否定,它不是破坏,却也不是固定和封闭。因此,与其说它是“解构”,不如说是新的“启蒙”,一个真正的“现代”。它不是以理性、主体现代化以及任何一种独断的目标和价值终结历史和思想,而是相反的,他要在思想终结的地方重新开始思想。
关于我们这一代人
-包亚明
对一代人进行抽象的命名,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特别是当这一代人既不具有鲜明的群体特征,也没有与某些可以独占的历史事件相关联。我所说的这代人,其实就是我们这一代人,从六十年代起出生的一代人。应该说,已经有“六十年代人”、“第四代人”、“六·八式”之类概念存在,但我总觉得这些概念既语义含混,又难以使人认同。
“我们这一代人”是缺乏神话和共同经验的一代人,我们没有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话语,我们既没有红卫兵情结,也没有文攻武卫的体验,既不曾拥有过“阳光灿烂的日子”,也没有在黑土地或黄土地上播洒过青春热血。我这样说并不表示我认同“文革”的历史,而只是指出我们这一代人缺乏共同的文本,因此也不具有鲜明的群体特征和一致的群体欲望。但我们这一代人又是在充满神话叙事的氛围中长大的,虽然我们只是神话叙事的聆听者和消费者,但我们依然能够在神话中自由地旅行。
散乱的一代
-倪文尖
我们--出生于六十年代的一代人,面临的或许正是如此情形:在八十年代,我们二十出头,但所谓“八十年代青年”确乎指的不是我们;到了九十年代,我们三十挂零,而我们好像又没资格称得上是“九十年代青年”。我们的青春期跨越了二十世纪的最后两个十年,可我们却未能“二者必居其一”地成为一个时代的主角;在人生中应该最富激情与创造的黄金时代,我们竟无法引领风骚,开创局面,以自己的作为与气象来征指一个时代的精神。我们凭什么获得我们的代际特征﹖我们怎能算是一代人,又算是怎样的一代人﹖
即便是在生物学的意义上,我们这一代的“无名状态”也显得十分地突出。我们的上几代人,他们往往与社会结合得非常紧密,紧密到个人身份由社会赋予、由大家共同分担的程度,比如“老三届”、“知青”、“七七、七八级”,有千百万人把它当成自己的标记,并形成一种强大的社会力量、话语系统、观念谱系、文化权势;而我们,通常被认为是“经历平淡”,不大可能从一代人的共同经历或者与社会的关系中寻找出命名的依据,更根本的是,我们从精神本质上又拒绝被统一到一个称号之下;在内部的个体之间,我们也没有像上几代人那样,你我他之间有那么多共同或共通之处。
就此而言,要让我们端出一代人的文化立场也是困难的,我倒是想到一个词:散乱。它既是一代人宏观的鸟瞰式的描述,我们散乱得就像“胜利大逃亡”的队伍,队伍在有与没有之间;它也是每个人微观的兜底翻的搜寻,你我他散乱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我们有思想,但思想太多,所以散乱;我们会选择,但选择过勤,所以散乱;我们能行动,但行动老变,所以散乱。我们一代人中有的人思想,有的人选择,有的人行动,所以散乱。我们每个人都散乱,所以我们一代人很散乱。难道我们这一代人就有一个“散乱”的文化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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