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镰刀鱼”的女孩
http://www.sina.com.cn 2001/02/21 11:2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春风不相识
那时我年轻,从来不生病。可是有次我不小心弄破了手指,只好去了厂卫生所。为我包扎手指的,是一位睫毛浓密,眼波幽深的女孩。她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手指还没有包好,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爱上了她,也就爱上了无穷无尽的烦恼。她是那么美丽,令人难以靠近。何况听人家说,她还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因为父母关系不和,她早已参透了世间一切男女俗情,一心要做个修女。我虽然对现代女性做修女的事不大相信,却也由此多了一分戒心。
可我怎么甘心?道听途说只增加了她的神秘。在我眼里,她气质高贵,步态优美,简直是位女神。这样的人会做修女?为了接近她,我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真是煞费苦心。她和女伴们打排球,我和朋友挤进去一起玩;她偶然到我认识的女孩那儿串门,我们也硬赖在那儿不走……可这一切都是枉费心机,她始终不和男孩子说一句话,那幅样子仿佛真要做修女。
万般无奈之中,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只好采取更为激烈的办法--这办法现在想起来还让我脸红。一次,我和一位同事家的小男孩在宿舍阳台上玩,恰巧她从楼下经过。一瞬间,几乎未加思索地,我唆使小男孩道:“叫她镰刀鱼,镰刀鱼。”尽管我心里明明想叫她“林黛玉”,嘴上却恶作剧地说成了“镰刀鱼”。当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我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没想到几天后她的女伴笑问我:“你见过‘镰刀鱼’吗?”把我羞得无地自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的目的总算达到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我可以写信向她解释一下。于是我鼓起最大的勇气,调动了所有的文思,给她写了满满三大页的一封信。我用含而不露的笔调告诉她“镰刀鱼”与林黛玉的关系,又不知天高地厚把宗教信仰贬得一无是处。信可以说写得面面俱到,极尽潇洒。我满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根本没想过这种办法有多么可笑。
我等着她的回音,可是没有回音。我吓坏了,以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干得好事,再也没有勇气给她写第二封信。我的初恋就到此结束了,她不久也离开了那家工厂。
万万没有料到,几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会相遇在一个著名风景区的疗养院里。
单调的疗养生活,周围陌生的面孔,逼迫我们走到一起。仿佛突然间,我们都变得成熟开朗了。我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为爱情而害羞的小男孩了。
我们自然而然地谈到我们在一起时的那段时光。当我听说她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时,我的困惑简直无法形容。我小心翼翼地提出有关修女的问题,让她笑弯了腰。她告诉我,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受她母亲的影响,她是上过几回教堂,可若说做修女,那完全是别人编派……
我楞住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只有苦笑的份。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她并不是套中人,是我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了。
“……那么,你收到我的信了吗?”提到信的事,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跳。她点点头,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为什么不回信?”我又问。我笑着说:“第一封信就指望有回音吗?再说,我当时总觉得你这个人有些怪呢……”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了,不可能再挽回。她爱不爱我是一回事,可我自己吓唬自己,为了爱而藏藏躲躲,不是太可悲吗?望着她那双曾令我魂牵梦绕,如今近在咫尺的眼睛,我忽然想:如果我当初勇敢一些,坦诚一些,结果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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