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倚西风--关于《白马啸西风》
http://www.sina.com.cn 2001/02/26 18:13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霓裳0298
李文秀这个女孩子在金家诸女中的地位,约略可以和《白马啸西风》在金庸小说中的地位相比,是立在角落里的那种,不引人注目,即便是在笙歌四起的盛宴中中途退席也不会有什么波澜,也不会有人挽留。可我是为她落过泪的。
读武侠而落泪,印象深的只有三次。一次是初中时读《云海玉弓缘》,厉胜男死后,金世遗才发现他最爱的是厉胜男而非谷芝华。当时梁羽生引了李商隐的《锦瑟》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诗是早就背过的,这时才明白其中有多少无奈和苍凉,于是大哭一场。还有一次是在工作之后重读《笑傲江湖》,看到令狐冲从少林寺出来,身患绝症,被师父逐出师门,连盈盈送的那张短琴也不知哪里去了,只觉得天地之大自己竟无处容身。当时身处逆境,物伤其类,然而毕竟成熟多了,只是泪水在眼中一涡半转也就罢了。为李文秀落泪,是无人处暗弹的红颜泪,无声无息,却最是伤人。
李文秀身世孤苦,但这并不特别值得落泪。她的感人,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孤独与良善在她身上揉合出一种女性的光辉。
她是善良的。小时,与苏普在草原上时,她就用她最宝贵的东西——妈妈留给她的玉镯,为一只天铃鸟换取自由。她是那样的孤独,茫茫草原上只有她与苏普,但为了不让苏普挨父亲的打,她放弃了苏普。后来,她救了阿曼,她满可以借此机会夺回苏普,可她把阿曼推回了苏普的怀抱。这让我想起倚天中素手裂红裳一节里的赵敏,当范右使对她说“郡主,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又何必勉强?”赵敏答到:“我偏要勉强。”赵敏成功了,而李文秀则只有孤独一生了。
李文秀就像她给苏普裹伤用的那块手帕,上面藏着高昌迷宫的宝图,有人欲得之而后快,偏偏拥有她的人不懂得她的价值。她送给苏普的玉镯,苏普说早就打碎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也许美玉在不懂得珍惜的眼中无异于顽石,这是玉碎,何偿不是心碎呢?
于是李文秀是孤独的。她骑着父母留给她的白马,在戈壁滩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遇到什么,遇上谁,是造化,是因缘,却都迟了,没法进入一颗满了的,却又一无所有的心。
我想李文秀最终会回江南吧?去她父母生活过的地方,盖两间草房,种几竿修竹。秋阴漠漠的黄昏,倚着栏杆想,苏普过得如何?他和阿曼大概有一群小孩子了吧?她还会想到计爷爷,他是愿意为她死的,能为她克服最大的恐惧,可在她心里,他永远是计爷爷,而不会是马大哥。还有死去的师父。在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天铃鸟的声音,美妙、清脆。可她马上又明白了,江南多的是流莺雨燕,哪里会有天铃鸟呢?
接着是倦倚西风日已昏。太阳一落山,西风冷了,她身上的衣衫太单,是该回去了。明天,还不是一样的天寒翠秀薄,日暮倚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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