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山的砍柴刀
http://www.sina.com.cn 2001/03/06 11:1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深蓝女人
创作与批评,是鸟之双翼,车之双轮,近来文学界风行批评,人文精神之争,不了了之,最能显现热闹的是王朔与金庸之战,摆开阵势,一场厮杀,是不是真的激活了中国文坛,促进创作与批评的双重生机?见仁见智。王朔的硝烟尚未散尽,又涌现了一批标榜文坛另类的刀客,如韩石山。
韩石山在自序中表白“文化人嘛,才疏学浅这样的话总该说上句的,可随便拉过几篇看看,那么流畅,那么灵动,直疑心不是自己写的,‘这小子,行!’末了先自个赞叹起来,才疏学浅的话早忘得光光”,他自比燕人张翼德,“手里掂着丈八蛇矛,见了不顺眼的就搠了过去,不说是强盗就算是恭维了”。在韩石山自序的引诱下,我拜读了韩石山的几篇酷评力作,越读越疑心,最终须打着雨伞坐在床上方能强打精神继续。
《经典是非》开篇论述《刘心武的心态》,刘心武先生作为文坛老帅,学贯中西,为文谦和,可是韩石山看不过去了,在把刘先生1995年7月12日《光明日报》文荟副刊的《他们都哪里去了?》评为一篇极为阴暗的泄私愤之作后,对刘心武先生的人品进行了彻底的揭批。刘心武登在2000年第2期《文学自由谈》上的《给侄孙女的七条忠告》,其中一条是:
要十分珍惜你的童贞。千万不要因为读了某些文字,便以为自己尚未解除童贞是落伍、保守、不懂得享受个人生活或丧失了个人自由。要把童贞献给真正的爱情与健康的欲望。我特别不希望你为“开放”而“开放”,糊里糊涂地在某一刻丧失了你的童贞。需知你的生命只有一次,你的童贞一旦丧失便不可能有第二个“初夜”。
韩石山认为,刘心武先生有三错,一是鄙薄了侄孙女的家庭,如果有责任心,应该去管教自己的女儿,不该在侄孙女身上“发泄这样丑恶的、毒汁四溅的性欲”。
二是身份可疑,认为这女孩如没了父亲,归刘心武教养,“那么最易发生乱伦的便只有刘心武这个堂祖父了”。这样一来,刘心武的教导,等于告诫他自己别打侄孙女的主意。
三是对女性的认识没有长进,为此,韩石山不惜从死人堆里扒出了周作人,“中国多数读书人几乎都是色情狂的,差不多看见女字便会眼角挂落,现出兽相,这正是讲道学的自然的结果,没有什么奇怪的”,同时他说在这上头,鲁迅、胡适、陈独秀都有过近似的论述,可以证明刘心武这一类的读书人,五四运动时期的大师们已经早就看了个透彻。
因此,韩石山认为,刘心武的《给侄女的七条忠告》,是新文化运动以来最下流的文章,借以教诲(实则污辱)中国所有正在长大成人的女孩子。
韩石山要批评刘心武,谁也拦不住,作家是公众人物,他的任何言行都会成为分析社会的标本,要探究的是韩石山的心态,也就韩石山为什么执刀砍向刘心武。韩石山在《飘零的刀客》中写道“此刻,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旅舍房间,突然想起不久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指责当今的文学批评是‘低评高’。好象中国作家出不了惊世之作,走不出国门,全是中国批评家太无能,不卖力气吹捧,此刻难抑心头的激动...”如果韩石山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中国的批评家,毁家抒难,舍身求法,肩负中国作家走向世界的神圣使命倒不为过,但是,仍脱不了自我炒作的嫌疑。
按他的打法,我们完全可以给他做如下推断,他想出名,但无缘出名,或者说无才、无德出名,瞑思苦想,终于想出个“石破天惊”的妙法,捧人捧不成,干脆骂大人物,谁的名气大骂谁,因此,就需无缝寻缝,见缝插针,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能“经典”一把,但是偏偏文学界中“韩石山”三个字不响,所以,他愤怒了,怒不择言,只好大骂出口。
象王朔针对金庸作品提出的几点批评,不是全没影儿的,但韩石山紧步王大刀之后,嘲讽对象几乎也全是对准知识分子,对准文化人的,一副山野村夫的腔调。刘心武先生在《给侄孙女的七条忠告》中,实际上是在阐明一种对爱情、对生活应有的责任感。完美的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爱情是存在两种状态:珍惜与相容,既然要相容,就说明它是不完美的,是有缺憾的,我们该如何面对有缺憾的爱情?要如何善待自己,珍爱感情?
女人的性多少年来是视为隐晦,一向不为人所道,现在的社会多了许多包容,如果说以前的好女人标准是“规规矩矩,恪守妇道”,现在形容新好女人的形容词则多了性感迷人的词语。其实性是饮食男女最本能的东西,但是没有爱的引导,性则成为吃喝拉撒一样,只是对本能反应的模仿和重复。刘心武先生文字里就是含蓄地讲述了传统道德与新生观念冲突下,做一个自爱、自省的女孩应该如何学会克制和把握自己,他并没有反对两性解放和恋爱自由。同样是周作人,在《北沿沟通讯》里也说“从前的人硬是把女子看作两面,或是礼拜,或是诅咒,现在才知道原只是一个,而且是好的,现代与从前的知识道德之不同就只是这一点,而这一点却是极大的...”韩引述的周作人,也没有认为两性的解放就是放纵。
韩石山由此要把刘心武先生推断为有乱伦的阴暗心理,是不是显露出他自己心底下的下劣脆弱?有些老好人或是真正另类的人或许会说,韩先生只是用词不当,他是好意啊?如果按照韩石山的理论,刘心武的侄孙女应该彻底解放思想,视性事同女人的经期,童贞是不值得珍爱的。那么,在人们广为认识卫慧之后,我们是不是有理由认为,韩石山也是推崇用下半身写作?
文学的创作与批评是相辅相成的,是一种辩证的对立统一的关系,一个批语站立的基点只是偏街僻道,用牛二一类波皮无赖的语言,推断别人无所顾忌,只怕成不了文坛真正的酷评刀客,留下的名声只怕是无知和胆大,“良善沦为穷寇,恶棍正吹着枪管上的硝烟”。
深蓝是真正的才疏学浅,是没有能力评判文学界盛行,尤其是已著书立万的文人的,但是认为,一个好的批评,应该是挥刀砍下对方的头,他还能在地上仰头对你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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