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1)
http://www.sina.com.cn 2001/03/12 13:21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许尽欢
七月,清晨。天气已经很热了。太阳一露脸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施展淫威,热辣辣的照在脸上。湿润而清新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隔夜的凉意。我架着墨镜,抵挡住刺眼的阳光,敞开车窗把沁凉的空气放进车内。凉爽的空气扑在脸颊和裸露的手臂上又紧贴着皮肤滑开来。上班的高峰刚过,来往的车辆并不多,路旁的花木刚经历了洒水车的洗礼往下滴着水珠,路面上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我加大油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响,汽车象鱼一样向市中心滑去,轮胎不时溅起几点水花,发出轻微的响声。
两年前我还是反恐怖行动组“飞虎队”的一名下级军官。
在一次行动中,我们制服了恐怖分子后,我斜挎着狙击枪把被劫作人质的小姑娘抱给她妈妈时,这个皮肤白白的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象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姑娘拉开我的面罩在我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情形,当天晚上就在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播出了。
第二天,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又登载在当地各家报刊上。
我因照片暴光从“飞虎队”退役后,谢绝了警方让我到其他城市警校担任教官的安排,留在了这个我熟悉且喜爱的城市,成了一名私家侦探。
在警方的背景给我现在的职业带来很大的方便,加之我办了几桩漂亮的案件使我渐渐有了一些名气,不断有人上门委托我办案。于是除了以前的助手李嘉外又聘请了一个叫汪宁的女孩作秘书兼接待员。
我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房车,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司机伏在方向盘上打瞌睡。
电梯把我带到11楼,我走到事务所门前,推开需掩的房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妇人。
“许先生吗?”见有人推门进来,那妇人从沙发上起身有些迟疑的问到,眉宇间似堆满了焦虑。
汪宁本欲上前替我们介绍,见状偷偷吐了一下舌头,转身从冰箱中取出一壶冰镇的橙汁倒了一杯放在妇人面前的黄杨木茶几上。把先前摆在妇人面前的一杯满满没有动过已经变凉的咖啡端开。
“有需要效劳的地方吗?”我请妇人在沙发上坐下。
“夫家姓陈,叫我陈太太好了……”陈太太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前倾斜,双手支在茶几上。谈吐显得很有教养。虽然明显可以看出她心里很着急,但仍很注意措辞的礼节。
汪宁将一只精巧的白瓷杯放在木几上。
我端起瓷杯揭开杯盖,把杯子放在唇边,轻轻嗅着新茶的芬芳。似乎还能听到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开来的低响。
我一面注意的倾听陈太太的叙述一面细细的打量着她。
脸上的妆淡的几乎看不见,但皮肤显然保养的很好,穿着一件做工精细的白色亚麻小翻领衬衫。身上唯一有些“刺眼”的饰物是带在无名指上的一颗大的有些过份的钻戒。
陈太太的述说还在继续……
我听着听着渐渐开始心不在焉,几次想打断她的话都没成功。
我端着茶杯,小口的咽下茶水尽量把肚子里的不耐烦化解开。脚尖轻轻拍打着木制的地板。
“许先生,就拜托您了!”陈太太终于闭上嘴唇,双眼希翼的看着我。
我把茶杯搁在木几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跺步,尽量克制着烦躁的情绪,酌字酌句的说道:“陈太太,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可是对于令郎迷上电脑游戏引发出精神方面的问题我确实爱莫能助。”我抬头看了坐在沙发上的陈太太一眼,她正要站起来……
我搓搓手:“汪宁,把名片册拿来!”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省医学院精神科方面的专家,您说是我介绍的他会尽量帮助您。”我翻出一张名片,搁在几上,轻轻推到陈太太面前。
“不,不是迷上电脑游戏这么简单!”陈太太认为我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有些着急,双手伸进放在身旁的挎包翻弄了一阵,掏出一张光碟压在精神病专家上面:“请您相信我说的话!这款游戏真的会摄取人的魂魄。虽然这却实很难让人相信。”她顿了一下提高声音补充到:“制作这款游戏的公司就在本市,希望许先生能替我们调查,找出真相。”
我发现似乎不太容易摆脱眼前的麻烦,见专家罩不住,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信手又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光碟上:“这位是晨报记者,和我很熟,如果需要呼吁一下,引起社会和政府的关注他可以帮上点忙。”
陈太太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右手伸进挎包。
这次掏出来的是一张支票,她把支票放在茶几上,拔出一只笔杆乌黑的卡地亚金笔,笔尖正要在支票空白处填上金额,旋即被套起来放进挎包里,右手从包中伸出时,指尖捏着一枚小巧的象牙印章。
陈太太右手食指的指尖压在支票上,轻轻在黄杨木制成的茶几上划过,把盖好印鉴的支票移到我面前,金额栏空着。
“许先生!拜托了!希望您能尽快展开调查。”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的目光从支票上移开,克制住自己有些愤怒的情绪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陈太太。
她也看着我,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打着,发出单调的声响。
房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嘟……”腰间的电话突然响了,划开沉默的空气。
“你好!是那位?”我把电话放在耳边。
“嘻嘻!”传来汪宁压低声音的轻笑“这个陈太太好象不太好打发喔!”
“啪”我关上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不起!陈太太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失陪了。”
次日,清晨。
冲了个凉水澡,正在刷牙时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端起玻璃杯,往嘴里到了一口水,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进到屋内拿起电话。“陈先生来了!”电话彼端传来汪宁压低的声音。
“哪位陈先生?”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陈太太的先生啊!就是……哎!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啪”电话挂了。
昨天那辆黑色的“奔驰”又停在昨天的位置上,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司机坐在驾驶坐上翻看报纸。
我进门以后有些意外,因为我一眼就发现“陈太太的先生”名叫陈天生——本市的商界大亨。
“此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远远超出常人所能接受的程度!”礼节性的握过手以后,我们在沙发上坐下,陈天生叹了口气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把玳瑁镜架的眼镜取下来放在茶几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深陷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的皱纹和头上隐隐可见的白发使他实际上看起来比在电视和报纸上的形象要苍老的多。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形象——那是上小学的时候,在美术馆参观时看见的一幅油画。画这副画的人叫罗立中,这幅画的名称是《父亲》。我脑海里深深的留下了这幅画和这位画家的名字。
虽然,眼前的陈天生身着名师手工精制的西装,手指上夹着粗大的雪茄,雪茄上还缠一圈精致的花鉴,标明雪茄的出身——哈瓦那手工精制,但……“父亲”都是是一样的。
“在接触了游戏以后变成植物人的事件本市已经发生了17宗。警方也秘密的对制作这款游戏的风彩公司进行调查,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连一点蛛丝马都没有找到。但这并不表示风彩公司没有非法的行为,可能只是他们手段很高明,警方用正常的侦破手段难以发现而已。”陈天生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希望许先生能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找出真相。”
“陈先生认定这些事件是风彩公司所为?如果是他们干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件事再次从陈天生口中说出来不由引起我的注意了。
“至少风彩公司的嫌疑最大。当然,真相还要靠许先生调查。”陈天生伸手从站在一旁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镶着黄铜扣的黑色鳄鱼皮公文包,打开,拿出一叠资料“这是警方先前调查的成果,你可以参考一下。”接着又递给我一张装在封套里的光碟:“就是这款游戏。”
我接过光碟,封套上印着游戏的名称《王国》。背面印着简单的说明:这是一套网络角色扮演游戏。简单的说就是游戏开发商在互联网上构筑了一个可多人参与游戏的虚拟世界,消费者在向游戏公司申请帐号并按时段付费以后就可以加入这个游戏,选择一个角色(战士、巫师、木匠……)在游戏中战斗、成长、结婚、生子……
陈天生离去后我看看表,已近中午了。我把资料装进文件夹夹在肋下离开事务所,先驾车到一家餐馆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然后回到寓所泡了一壶茶,坐在写字台前仔细研究陈天生交给我的资料。
首先看了一下关于风彩公司的介绍——风彩公司前身是一间游戏工作室,两年前融到一笔国际风险投资,成立为公司。并投入到《王国》的开发中,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开发,游戏上市以后由于其出色的品质及成功的宣传炒作游戏就受到热烈的欢迎,销量极为可观。
随着游戏的热卖,用户的增加,令人咋舌的利润源源不断的流入风彩的腰包,最近风彩公司还正式挂牌成为上市公司。
资料中还详细的介绍了其他17名受害者的情况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学历、职业……
看了一下午的资料,我感到肚子有些饿,看看表已经是下午6点过了。下楼到楼下餐厅吃过晚餐,又到附近软件专卖店买了一张光碟并交了一个月的游戏月费。休息了一阵,回到写字台前把光碟装进电脑打开电源。开机以后电脑首先是要求游戏者输入自己的个人资料:姓名、性别、年龄、学历、职业……输入完以后,便可以选择一个角色然后进入游戏,我随便选择了一个武士……
游戏确实制作的不错,挺好玩,我便一直玩了下去……
已经是深夜了,游戏里也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睡意一阵阵的袭来。打了个呵嗨,伸伸懒腰关掉电脑便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却又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思考着游戏、风彩公司、还有受害者……
我心中突然一惊,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电话按下几个按键后把电话放在耳边。
听筒里只传来单调的铃声和我沉重的呼吸声,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
一阵寒意从从我的脊柱升起,掌心浸出的冷汗把电话机的表面都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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