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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醒中放纵

http://www.sina.com.cn 2001/03/15 11:2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shakethunder

             1

  今天剩下的时间应当怎么过呢?

             

             2

  当有了这个念头时,我正站在河大的门口。

  面前是我住的地方,河大第一招待所。一个很仿古的建筑,琉璃瓦的那种,不过有些破败。它的前面是古上市火车站的一个销售点,现在没有开门。来几次都没有开门,不会是一种摆设吧?或许在假期前会开门,我想。

  它的存在对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管它禁闭也好,开放也好。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已经赶不上那一次的火车了,我只能被搁浅在这座古城里。

  一般情况我是有时间回去的,可今天上午教授说下午还要讲课我就想不走也行,住在这一夜也不错,我是很有些怕回那个环境的,谁知只讲到不到四点就下课了,把我悬到了半空,如一只流浪的家狗,不知剩下的时间到哪里可以消磨。

  其实看到的那个有些破败的仿古的琉璃瓦建筑是招待所的总台。它的后面是一个死水坑。或许有些活水,只是我来的少没有发现。水面上满是青污的东西。(青污是我的一种感官的理解,就是青青的但给人以污的理念。)水的后面就是用红涂料刷的墙了,墙的上面仍是仿古的琉璃瓦。在这个古城里,都是这样。这座古城被大水淹没了九次又艰难的再生。复兴。都还能保留着这个琉璃瓦,说明着生长在这里的文明的韧性,当然还有头脑里的惯性。

  我就住在这青污的水的上面,上面是一个七层的楼房。它长长的脚离水面很远,象是铁锈的东西吸附在它的表层。如几根站立几个世纪的腿骨,给人以力量。是的,就是让人体会到被剥离肌肉的腿骨,虽不太新鲜,但也触目惊心让人反省。想到这里我脑海里是一组镜头。侵华日军的实验室里,实验者正把中国人的双腿送进冷柜里,以验证中国人肌肉的抵抗冷的能力。然后用军刀,是的,就是军刀,割去白森森的肉,那肉已经不堪一击。但露出的是锃锃的铁骨,即便很是凄冷。一切都很理性。没有惨叫。空气都是凝结了的。我不知道我为何有此意念。

  405房间,我就住在405房间。很不吉利的一个房间号,我大多时候很迷信,认为不吉利的数字会带来厄运。但我又不想调换房间,反正就今天一夜了,对于现在的我还能怎么样?

  它是一个标准间,记住这一点后面有用。有两张床,不过前两天一直没有人住,就我自己,那是我自己的空间。今天也会是吧。

  我在参加培训吗?还是来开会?我是来参加在职研究生的学习。在我这个年龄和经历,再走进校园的动机或者目的不在乎有这样几种。一种是对现在的景况不满意,试图通过学历能有所改变。一种是因为职称的问题。职称同工资关联着,而工资就是钱的另一个名称。还有一种就是功成名就后的镀金,为自己的一帆风顺再度些金色的光环。

  我应当属于第一种吧。

  我是参加过正式全国研究生统一考试的。第一次专业课考的还可以,英语却考了36分。第二次我考过但不知道多少分,我没有收到成绩通知单。大学毕业后我一直在家乡一个小县城里工作,信息的闭塞给我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全县只有一个邮局,我想寄一封信得跑好几里地。再也不能象大学时候同初恋情人一天一封的通信。

  我想信是在途中流失了。

  当我想考第三次时我的一位同事回来了,他正在我考的那所学校读研,而且就要毕业。

  那是个炎热夏天的一个下午,太阳毫无遮掩的直射在我的办公室里。我的心让他说的烦躁不安夹杂着心灰意冷。他说他就要毕业他不会再回来再会来他会受不了,可不回来他上哪儿去?现在哪儿都不缺人。不过他也有目标。就是想进市委宣传部,现在的问题是怎样给部长送礼送什么?钱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又没有。送礼,送什么?我真的想起一句话,不怕领导,就怕领导没有嗜好。

  他反复问我的一句话就是送什么好呢送什么好呢?我尽力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又自己把自己的方案打碎踩在脚下。然后再沉默,再考虑一个又一个的礼物。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他说他不想再留学校,读博士,留学校任教。他说就是留在大城市了,到处是星级宾馆。超级享受。,但不会属于他,他留在大城市里只能是一条虫,他要做一个龙。他穷怕了,今生一定要出人头第,星级宾馆为他所建,美丽的女人为他所生。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空气定格式的沸腾。他开始劝我别再考研了,考上又能怎么样,虽然可以有一次再选择的机会。但还不是为一个好的立足之地而求人。我感到有一种东西在我心里被撞破,那是一个美丽的泡沫。

  突然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在我的胸口爆炸!伸手摸索出一个炸裂的打火机,是它耐不住这空气的温度,提前裂了,淌出了无色的血。我的一个梦就此破裂。

  3

  “我怎么办?”作为一个工科院校毕业的学生,我不爱我现在的职业。虽然我现有的一切都是这个职业给的。金钱。地位。娇妻。但我不喜欢。一切因为我是个诗人。

  就在刚才那个在本校中文系毕业的学生,问我学什么专业。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是学工科的。她笑了说是问我现在学的什么专业。我回答现当代文学。心情开始不好。她又说那你文学功底不浅啊。我笑了。因为我曾经是个很有名气的诗人。

  4

  这样楞楞的立在那儿,脑子里胡思乱想,就在河大的门口。在我所处的那个小县城里我从来没有敢这样过,现在可以,没有人认识我。

  不过,有一位同乡挺让人讨厌的。本来来学习有出来静静的散散心,一个人过些时光的想法,可前几天他鬼魂一样吸附在我的旁边,现在好了。他明天有课回去了。他来上课应当是属于第二种,为了职称的那种。一想到别人目的的明确性,评上职称长工资,而我的动机则是一片虚无。

  读又怎样?不读又怎样?

  我又开始浮躁起来。

  现在我被搁浅在这个古老的城市里,剩下的时间如何打发呢?找个网吧。美容院也行。网吧,可以在上面消耗一下时间,随便找人聊聊,或者上一下新闻网站找一些离奇的信息,至少可以进一进看一下黄色图片。美容院。那里面有说不出的妓女,(现在对这个行业很尊敬,叫小姐)不干什么可以聊聊呀。我明白去网吧我倒可以实现的,第二种可能我也是想想罢了,不是我一下子清高了,也不是我没有在那种叫小姐的身上发泄过,我只是怕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城我会莫名其妙的失去些什么,但如果程或董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还有。。。程和董是我的情人。

  想着走着身后又看见河大的大门,我的那位同乡就是在这个学校读的书,他说,这大门刚进来是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依然如故,要是有所变化也就是它变的更破更沧桑了。当时我想代表着文化文明的学府难道就是这个大门该维护。

  有很多时候我会被莫名的感动而且常常潸然泪下。

  一个女子从我身边走过,我肯定是触到她了。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我这一段老是无端的想去抚摸女人,我不知道是不是病态,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和程和董有过肉体的亲密,我的冲动有些不可抑制开始荒芜。

  过去的是一个大学生吧?我想,缘分是捉弄人的一句戏言。

  不知河大有没有安全套自动出售机,我没看到,如果有是象一个垃圾箱立在哪儿,还是如泡沫灭火机作消防用地挂在那儿?我又想。

  想着走着看着。路的两旁都是餐馆,民以食为天,大学的门口也是这样。不过应当有网吧和美容院,它们很多时候是作为时代特征出现的。都没有有个游戏厅也好。

  可一直没有找到。我开始失望。

  古城就是这样吧。或许文明一旦成为定势,那么就僵死而不合适宜,一切成为习惯。这有什么错,固守本身就是伟大的一种,就是见证。

  “有个小书店!我看到了。”有个书店是最好的,可以消磨一下时间,而不要抵制堕落的诱惑。瞧,一切都被上帝安排好了。进去随便翻翻还不得一两个小时。

  书店只有一小间房子,应当至少两间。在这个古城的大学门的旁边,没有网吧美容院游戏厅,有书店是应当的,但不应当的是不该这么小,小就很闭塞很没有活力。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救世主。

  还是走进去吧。分类很多。哲学历史地理心理经济政治,小说诗歌散文传记书法绘画。不过书都发黄了,至少在我的心目里是这样。恐怕第一版都是十几年前的。但我还是走到文学的前面,找一本有关“性”或者含“性”的书打发一下时间也好。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都那样熟悉,我只好作罢。

  走出来我干什么,仍往前走。走成了消磨时间的方式。气温有些回升,身上燥热夹杂冲动。固有而神秘。我这一段怎么了?我问自己。

  作为建筑设计人员我看不出这座古城的什么特色,街上没没有任何现代的气息,至少有些古人的雕塑。没有。不象我们那里不顾财政赤字,大兴土木。我们有理论根据,叫加快城市化进程,为了创什么文明杯,硬是让民间文学又多了些资料。有句话就是为此而做。在检查前。树叶不落用棍括,公共厕所不让屙,路上的行人没有警察多。民间总是富有生命力。坚韧而挺拔。

  这座古城真的老了,老的连饭后的谈资都很少。人自行车机动车全部流在一起,很多人带着同样满足的表情一晃而过。“随遇而安”我突然想起刚毕业时候我的那位教授在给我的信中说的这个词。它应当是个有很多禅境的词语,“无论遇到什么都心如止水。”从字面上就是这个意思。这样的人存在吗?如果存在能活多久?就是活着也不过是死人一个。

  前面的路很短,也消磨不了多少时间。我只好转过头来,重新走回去,不过,是走的路的另一边。这次我改变了念头,决定先去填饱肚子,干完剩下的时间里唯一一个必须干的事情。吃什么呢?随便吃些就行了。关键是在什么地方吃。还是到那个小餐馆吧,虽说环境不太好,但能重温大学时的时光。在大四时,唯一的恋人,不象我现在把所有的情人揉在一起,分不清一种情感是给谁的。她是我的初恋。就是在这样一个小餐馆里,静静地看我吃一碗蛋炒饭。口味很好只是有些腻,不如我的初恋那么清纯。她也写诗同我一样很先锋的那种,我们纯净的总想把事物看复杂。她最大的幸福和快乐是在寝室的蚊帐里熄灯后借着丝丝烛光给我写回信。她总说那是信也是诗也是日记。她说更多的时候是什么也不做只静静想我,偷偷地想一个自己爱的人的滋味是甜蜜而剌激的。我明白在八个人一间的狭小空间里,用蚊帐一年四季建立一个自我释放的感觉很好,那怕它几乎不可能有个人的隐秘,但正是它不使青春窒息。

  就这样一个写诗的女孩同我在一个芳草萋萋的雨天共撑一把伞走在山间小路上,这是第一次约会,我吻了她。慌乱而神秘,就是这个感觉。

  此时我走在一个古老的城市里反刍着同她的过去,有八年没有音讯了吧。此时的我也因过多的吻唇开始麻木。不是把本纯净的事儿试图弄复杂,我只是努力地复杂的生活简单化,可竟不能。于是我悲哀和迷惘。

  相爱到分手,我从没有面对面对她说过那三个经典的字。“我爱你”这是我至今最后悔的事,但今生已无法弥补。我抚摸过她的肉体,眼睛耳朵脖颈胸乳甚至最隐秘最神圣的领地。我也曾经体会一种身心的释放和解脱,里面的内裤湿了。她说了一句至今温暖的话。“毕业后我们就结婚,结婚后再给你吧。”而此时我的手正抚摸着她胸前的两只白鸽子。我当时很单纯,至少现在看来,我们遵守着我们的承诺,没有要她。

  她自杀了。知道这个信息是在它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她说的。(因为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她说这就是她给我的遗书。她说她已经把同我的所有通信都烧了。她想干净的走无牵无挂也不想给我留下什么。望着这遗书我木了,面临分配,我也把所有的书信都烧了,也无牵无挂的走上社会。因为我必须找到一个切入点,而这个切入点是越高越好。结果我还是回到了家乡的县城,想来那个芳草丛生的山坡,就象人生的一个又一个的斜坡一样,不知道又见证了多少爱的悲喜剧。

  爱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所以理解爱就理解它的虚无吧。要不婚姻欲望金钱地位会腐蚀的爱这个字面目全非一无是处。为了生存我们需要的就是婚姻欲望金钱地位,还是不去理解爱好了,管它什么是呢?

  我还是向那间小餐馆走去。一旦有了目标,路就很近。很快就到了,可那门是紧闭的。是时间太早?还是店主家里有什么事情?瞧!有时人一生中一点小小的心愿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实现的。更可笑的是我们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斗争着去决定一件事情时,战战兢兢的实施时,却发现现实中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些情节那个主人公那个场景。

  我们能哭吗?不能。我们只能笑。我们能做的只有无奈的苦笑。

  于是,我又重新往前走,反正餐馆有的是,去满足人生的第一需要。

          5

  剩下的时间似乎就好打发了。回招待所看看电视洗稀澡睡上一觉。明天就是星期一,还有很多棘手的事等着我。我不想回去,但逃避有时是很临界的,你无法逃避。

   

           6

  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打开电视点燃一只烟把电视频道循环几周。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我躺到了柔软的如女人的怀抱的床上,天已经黑了。

  我很很的吸了一口烟,试图整理一下明天将要面临的事情,但总有一个障碍。那个障碍很固执的拦着我,令我不得不再次回到我这次来的列车上。

           7

  “好在我一开始就睡着了,而且很快就醒了。”我想。在一个出了一个名人的地方但现在仍很贫瘠的一段路途,一群人上了来,有还几个吧。(在我的心里它是一个很恐怖很刺痛我的事,不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叙述好。一个小女孩儿又同我演绎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至少她会这样认为。)

  一上来他们就神色怪异,普通旅客一上车都往座位上看,而他们一律往行李架上看,象是丢了什么。凭我几次被偷的经验,我感觉这一群人是小偷。由于刚刚睡醒我的头脑是很敏感的。但只是一场虚惊,他们又转过身来向另一个车厢走了。

  还好。现在是上午十点,那种事情不会出现的。

  光天化日。

  有时候是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而说这个世界错了。我们的身边不都是恐怖的空气。有时它或许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呢。

  我是坐在一个靠窗户的座位。身边的一个位置空着。对面是一男一女。我打量他们都十八九的年龄,应当是一路吧又似乎不是,小男孩应当是英俊的那种,看打扮至少是个城乡结合部的人,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小女孩,很很温柔文静的那种,她小巧,小巧的让人生怜。不会就她一个人吧。我想现在社会这么乱,我甚至有些怜香惜玉,我发现这是我的本性。

  你是学生?

  是

  你家在古上市?

  是

  这是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一声不吭。但我一刻也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观察。看来他们不是一路的,要不那男孩不会问那女孩这样的问题,那女孩也不至于对那男孩的问题不耐烦。

  一会儿车厢里响起流行的歌曲,小男孩跟着应着,还不时用眼睛的余光扫射小女孩。那小女孩表情平静,看不出内心世界的风浪。不一会儿,那男孩又掏出一个什么。是一面小镜子,用手捂着照着自己的脸,他的脸上甚至泛出红晕,他用手理理头发然后把小镜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上面的口袋里。见小女孩不理他。就爬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睡着了。我想他不会真的睡着的,或许正在用向下的视线,去触摸那小女孩的身体的一个部位。这是我年轻时候经常干的事情。我说过我总有一种想去触摸异性的冲动,而且我发现这种冲动于生俱来。我很多时候被它撩的疲惫不堪。不过我从来不照镜子,我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这种自卑让我亲近书,我写诗写小说其实这都是我爱幻想的结果。

  事情就此结束了。

  事情就此结束就好了。

  那群人又回来了。正在我试图给那女孩儿搭上话。我是有过火车艳遇的。在大三时假期回家,一个女子教我如何判断一个女人的年龄,她说你只要看一下她的背,如果是驼的,再厚的脂粉也不能掩饰她的苍老。我恭维她的背是直的。她笑了。由于已坐三天三夜的车我们就睡去,至少表面是这样。但我明白我们都没睡。先是抚摩她的手然后是腿并一直向上,直至她的胸。我不知道在火车上有多少类似的场面。但我知道对很多人来说,火车上就是另一种人生,虽然有些短暂。正是这短暂使人性得以暴露,使人性中很丑很原始的东西得以猖獗。

  那群人来了,这次走的很慢。目光也开始往下看,三人一组。一个人看近处,一个人看远处,一个人就把手伸进了所有睡着的人的衣服。是小偷!我的判断没有错!但是小偷吗?小偷可没有在如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作案的。但他们就是小偷。因为所有的人都是瞎子。同我。

  一组向我走来,其中的一个坐到我的旁边。我下意识地用身体碰了碰自已的包。它还在,如一个破抹布瘫在那里。里面有……

  一个可怕的细节让我忽略了,那小男孩真的睡着了?!

  目标是他!坐在我身边的贼开始下手,他慢慢地蹲下去,从嘴里吐出一个刀片,剖出用纸卷着的一端。割着什么,看样子那东西很硬,他大声地问同伴要剪刀,那是一个很精致的小剪刀。然后又慢慢地蹲下去剪什么。此时空气是凝固的,而四周的视线如同看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那情绪是猎奇和麻木。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吧,这个拙劣的表演者没有变出任何东西,其实表演者和观众都会认为那是一打很厚的钱。可没有。于是,那同伴不耐烦了。把那人推开,重复着以前的动作。我看见那人站立着,手在发抖,就突然想起了一个词。鄂鱼。鄂鱼的眼泪。鹗鱼的颤抖。绝不是灵魂的颤抖。我不忍心看不去,我发现我其实就是帮凶。我把视线搁到窗外,窗外是一片片单调而贫困干涸的土地。但平和。我用余光扫视发生在身边的事,凝固了的惊心动魄。我知道我无法把它写成真的,杜撰者的特征是永恒的心虚。

  妈的!那是钱?!一个贼骂另一个贼道。那是一面镜子!

  戏看来就要散了。就如人生,虽轰轰烈烈到头也是一片空无。可那人却似乎因自己的判判失误而心不甘。又向那男孩的周身摸去。那个女孩身体在颤抖,更让人生怜,我只想拥她入怀,去抚慰一颗少女单薄而无助的心。如果受掠的是她,我会不会挺身而出,我会吗?不会。人的付出大都是在自己不受损失下的行为,至少不是太大的失去或者自认为这付出将换来更多的收获。就是这样。谁能救他?

  咯噔一下,那人的手停止了。我们的英雄终于出现了。我想。那将是一场很惊心动魄的场面,对于日渐走向平淡的我们是想呼唤英雄的。但事实是火车到了一个小站,火车的刹车。是他们到站使他们停止了罪恶的手。那男孩也咯噔一下醒来,睡眼朦胧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将睡去。我也往四周望了望,确定他们已经走了。看不到踪影,我用脚把那男孩踢醒。我要扮演一个英雄的角色,要让历史换一个角度来写。至少可以制造些混乱。

  别睡了,你怎么睡的那么死?

  那男孩像是真正地醒来,站起来伸个懒腰,那个洞胸口上的那个洞毛衣在胸口处的那个洞露了出来。如果前面的一切真的是我的杜撰,那眼前的这个洞将是这件事情的唯一证明。其实那也只不过是毛衣上的一个洞而矣。在目睹过或没有目睹过的人眼里它就仅仅是一个洞。历史真实的就这些,其余就是历学家的臆断。对于那男孩来说,是偷,对于目睹者来说绝不是一个偷字了得。是抢劫,他们劫去我们内心的某一样东西。

  8

  至少有一瞬,很短。我的心是痛了。是颤抖了,那是羔羊的颤抖。这场灾难是个体的,如果是群体的,也就是说这十几个人不是挑睡着的,而是公开一个个的抢。又能怎样?又会怎样?

  我躺在柔软如女人的怀抱的床上想。电视里再争论一个历史的片断,几个唤作学者教授的人高谈阔论着。无懈可击。其实那段历史就是那男孩毛衣上的一个洞。我想对他们说。放了我吧,我已遍体鳞伤。我似乎听见历史在呻吟。

  但我明白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他们在电视里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阶层。盘居在上不可亲近。对于他们如果我还有所选择的话。就是关上它或者换一个频道。

  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我同那女孩的故事也许就没有了,后面我成了劫者。

  9

  那女孩望着我,用眼神告诉我她也想释放一下刚才紧崩的神经。我能读出来。但下面的描写不是我们之间的。

  我出来这么久,还从未被偷过呢?

  你怎么困那么很,我用脚踢你好几次,你都没有醒,我又不敢幅度太大,怕他们看见。我理智气壮地在改写着这件事情的历史。那些史学家听着,其实我是一动不动,神经紧崩双眼茫然。我正在改变着历史。我说这话时我看见那男孩耳后的泥垢。他应是外出打工者,也应当有同伴。果然在不远处有人叫他过去。我听见他们埋怨道,不同我们坐一起,硬同别人坐一起,怨谁。我想那别人肯定是那女孩。历史往往就是在一种异性的吸引和偶然的念头而被牵着鼻子走的。至少这件事是这样。

  女人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诱惑。虽然这小女孩太小了。

  恻隐之心

  夜已经很静,电视频道又被我换了一圈。卫生间里不知什么地方的水在一滴一滴地滴。我闻到了那女孩留下的处女的气息,有一种冲动又笼罩着我。

  剩下的时间该如何打发?

  10

  剩下那女孩和我。视线开始无处搁置。我撩拨她的视线刚好三秒钟。一本书上说眉目传情不能超过三秒钟,时间太短不能起到效果,太长就成了瞪对方。我掌握着这火候。那女孩望着我,应当说只是偷窥。但这一切都注定会有什么发生。真的可怕。她说。

  九七年我经历过一次,在从深圳回来的路上。情况同刚才一样,不过那是早晨五点多,天还没亮,人正精疲力竭的时候。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我真不敢相信。我说。很世故的说。

  我第一次碰见。

  就你一个人,放假?不到放假的时间。

  也算放假吧。快毕业了,出去找工作。

  我想一流的大学生出国,二流的进了外企,三流的到处找工作,这就是现实的沼泽地。更何况单位里到处都是现有人员的子弟充满其间。哪里还有空隙让新鲜的血液流淌。一切总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形。我这样想没说。我说的是工作有着落了吗。我也一定说可以找我。还说现在社会乱有很多坏人很同情的样子。我们人类一向是同情弱小者的,但从我头脑里有一种很恶的念头升起。伴随着想抚摸她脖颈的想法,看她红花小巧的嘴唇,她的乳一定很小很可爱。我用脚伸到她的脚边,她没有动,她一定很温柔。其实只是碰碰鞋而矣。要是夏天就好了。

  我们之间的故事难道仅此而矣。

  其实真的仅此而矣。要不我现在不会在宾馆里为无法打发时间而发愁。

  结果之一。我有些想占有她。如同我娇小而柔软的理想。只是她太小了。我添着嘴唇对自己说。肉欲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快感的。我只希望火车无限期地走着,哪怕延长到生命的终点。我好与这女孩演绎一些故事,那怕只一次,给我一些机会,我还世界一个奇迹。会吗。

  结果之二。车还是不可抗拒地到站了。到站就表明一个美丽的故事不可延续。你下车吗?她问。下!我赶忙回答。她走的很快,我无法贴近她,她太小了。我仍想。我终于赶上她用手抚住了她的腰肢她真的很温柔,没有动。于是下了车我们并肩往前走。走到哪里去了?分手时我把传呼号和手机号给了她。没有给她家里办公室里电话,我给她留下了名字。是我的一个小说里主人公的名字。今天她还打我的传呼。我没回。打我手机。我说你打错了。这只是一个美丽时尚的艳遇。仅此而矣。

  结果之三。我们都盼望的。我剥落了她的衣服搂着她伏在她身上。设有伤害她她太小了。没有忍心刺破她的处女之身。我这个结果你会失望吧?她是哭了,说你拿走吧别要了一半就不要了,你以为这样你就不是流氓你的良心就过得去了。其实这样唯一能说明的是你不是一个男人。

  于是我就……

  11

  我怎么想起来在我的那本书里说那句话。

  我真是个天才。

  那句话很精典。

  它说。人生中有三样东西可以使那种唤作自我的麻醉。一是毒品一是酒精再一个就是女人的怀抱。我因这句话而成为天才。夜应当深了下来,电视正放着一个暧昧的镜头,时间很长。突然我有一种手淫的念头。它很脏但它不会因为脏而不存在你我之间。有时它可以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和打发无聊的时间,还有治疗失眠的功效。可没有真接的诱惑,那东西很难实现。它顽固而执拗。我努力搜索我曾有过的女人,用很前卫的话就是我要性幻想。

  我的处男之身是不是给了董。有时候我会被这个想法烫一下。同她的交往谁的诱惑的成份更大,我是理不清的。我们之间无法泯灭的东西只有欲望,我没有侮辱她的意思,其实吃饭睡觉聊天工作也都是欲望。借书还书。书是这个世纪很古老的媒体,它总能撩得人最后赤条条地相对。那时我虽有了女朋友但还是单身贵族,贵族其实一无所有唯一可作为资本的是单身。那是一个玫瑰色的星期三,它在我记忆中总泛出粉红。那时我住在一间卫生间里,当我打扫完它放下一张床时,在粪便和尿的骚味包围下,我哭着跪下,我发了一个惊天动地但很世俗的誓。就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里。我们用语言相互勾引然后亲吻,然后我把她扯进卫生间里那张床上。有一种东西噼噼啪啪。她说别慌光天化日之下恐怕有人找你。她的这句话勾起我的恐惧,几乎扑灭我燃烧的发烫的火焰,一切将要冷却。我开始轻吻她,而她的舌头伸进我的嘴在里面搅动,原来吻也可以这样。我马上想起同那个写诗的女孩的初吻,总是蜻蜓点水式的不可深入,初恋时我们不懂得爱情,相拥时不懂如何做爱。其实我们是什么也不懂。那时一切都是青涩的。这次真的她没有再教我什么,她出门正好我的一个同事进来,是她挽救了我。否则后果将不言而喻。

  不久她就随她的男人调到省城。那个人是很粗鲁不拘小节的大男人,我认识他但不是朋友。到省城没多久,她就向我扬起欲望鲜活的手。给我上了一堂精妙绝伦的生理课。我走进她的卧室她的席梦思床剥光自己的衣服压迫她。她的床真软如同她的肉体,每次再写诗时总有这样的意象,我刺破她的身体她的皮肤白华华晃人的眼。她教我不停地变幻体位,一次二次至直数次。

  一枚红果落了下来,给大地留下一个吻痕。

  一面雪墙倒塌过去,成了心中的一个标本。

  我们就成为相互的宝宝贝贝。再也无法腾起时,我想起了春药,过去我总不理解街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性保健之类的药房,他们会有生意吗。我想。此时我很佩服那个混蛋天才的那句话。存在就是理由,只是你没有理解。这个世界所有的天才都死了,那个混蛋为什么没有死。

  它的存在是因为男人需要呀。男人在征服这个世界中最难征服的动物时,就是要靠那根东西的雄壮。一次次在射出的一瞬体会神经的痉挛使生命达到极致。我们做爱,我不能用性交这个词,还个词象是用在动物上,其实那个时间段里我们就是动物,真的鲜活而生动的动物。那些动作也是神圣而伟大的,虽然不是以繁衍后代为目的。

  我一直明白与董之间欲的成份大些。看到这些文字她或许会伤心,但还是我真实的感受,欲有什么不好?她让我会了许多,连她的话都至今刺得我无处逃循。她说我跪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发的第一个誓是要出人头第,为此不惜一切把往上爬,不管上面就是坟墓。

  她说在那个时候你象需要空气需要慰际。失魂落魄不得志之时我对谁都会那样。我不是说过人生可以作为麻醉品的有三个,其中之一就是女人的怀抱。所以说是女人我都会那样。她只是我生命中发泄过剩的精力和郁郁不得志的排泄工具。你们男人都这样,特别是多愁善感的诗人。她说屈原就是一例,女人就是男人不得志时的事业。

  她说她恨我。但又不忍心看我受。于是同我做爱。

  她一直教我到第二天的黎明,所有神经已经交械投降了。让我吃惊的是她的偏执狂般的包容和蠕动,令我难忘,牵系着我的神经。肝肠寸断。一次次引我投入她的怀抱我爱她爱她的身体还爱她身体给我的一切。

  程曾问我那来那么多花招。我说是从书上看的。就如同大学出第一本诗集时,我的老教授(后来我差点成为他的女婿,他有一个女儿很可爱,但我没敢,我象打胎一样硬是把这个念头掐死,那时初恋刚刚自杀。)问我你谈过恋爱没有。这句话使我重新审视我的诗。其中很精典的是。

  当学会坐着一动不动似在等待一句情话似在温习梦游后的清醒熟悉失恋就象熟悉春天里的凄冷。

  乳罩在有纽扣处断裂水粉与国画很理性望着不是生活的生活扼住眼前的晕眩抬起头说爱是因为习惯了死亡过程

  不是天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可惜这天才已经死了很多年。唯一能庆幸的是躺在床上我还能背出来。我们太多的时候是从别人那里学着生话,别人有时是用话语,有时是用书本,这个世界越来越让人间接生活。

  似乎要坚韧起来,我用手开始自慰。但胸中那团火仍在沼泽深处拔不出脚来。我温情脉脉地想引诱它出来,还是有种东西不可逾越。

  同董的最后一次赤裸裸的相拥已经有一年多,也不一定会是最后一次。只要有一个电话,彼此就会肉体的再次碰撞。我所说的最后一次是体验全身心的抽搐痉挛后,我仍伏在她身上,很温柔地玩味虚脱的美丽滋味。就在这个时候我窥视到她脸上的一种叫雀斑的东西爬上来,粉脂不知被肢解分裂到哪里。一下子发现她很丑,这种丑的毒素迅速漫延但又不可触及浸入我的心魄。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我们可能就此结束。

  于是就结束,但我有时很想她,那一幕也同时伴着令我无法自信。或许是它令我现在无法自慰。

  你又认为我是在瞎编,不可能有这样一件事,我总衣冠楚楚地站立在你的面前。但她是真实的,就是这真实成了障碍,让我无法自我发泄。如果你们不信,就把她理解成我对一个理想的追求吧,是这压迫我不能高高兴兴地生活甚至不能大笑一场。这样我又伟大纯净了许多,不是吗?我是一个正人君子,面具很厚的。可问题是剩下的时间如何打发?

  12

  程应当是我今生爱的女人,我一直这样想。不是吗?我问自己。当我正在问自己时手机响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使我为没有关上手机而懊悔。我不想这么快跌落到现实之中,我是想逃避一会休息一会。竟不能够。是工程招标的事情,其实也就是两个人争一个利益的时候,而我的倾斜可能使力量的对比发生些倾斜,只有我心里明白我在其中能起到多少作用。他们象串通好似的都给了我五千元试图收买我的灵魂和生活的平静。我都收下了。但我明白我该怎样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体会,当听说又严打或者某某因何而受审时,我们这种老实无用的人心中的坦荡荡,那滋味是面对多少个诱惑后的庆幸笼罩的欣喜。反正我是有这种理会。

  有时操作起来不是很容易。第一行贿者认为你没有诚意给他办事。第二他认为是他的钱一类的东西太少了,不足以打动你的心。第三他可能认为你同他关系疏远,你不接纳他成为圈里的人。他还会想很多但绝不会想到你的清廉。这个世界有很多观念是反的,哪个混蛋不是总结出入木三分和警世名言吗?说十大反腐怪现象。接二连三现象捞了就跑现象二进宫现象贪钱为公现象抗拒从严现象一窝黑现象猫鼠勾结现象臭豆腐现象笑廉不笑贪现象边作案边提拔现象。我想这个混蛋也是个天才,应当获个诺贝尔奖什么的。

  你不得不适应,我这里说的是适应而不是抗争。所以你要收下,还有一个很合时代的理由让你堕落。当官不坏,提拔不快,要想提拔快,快来搞腐败。这一句话好象把腐败同事业搞在一起。显得神圣而伟大,自我牺牲和无私奉献。

  我知道我不能够。只是为了头脑里的那些净土。如同我喜欢女人,但我不会嫖娼,虽然我有很多女人,但那一点至少是我心中要固守的边缘。我不廉洁但我也要守住内心的一些东西。别被一些垃圾湮灭了诗的激情全身的触角。但我怕……但我知道我会坚持。

  我想事情结束后我就是清白的,虽然现在满身的夹杂粪味的腐烂的气息。在我身上我闻到了,你闻到没有?

  我把手机关上,也就几乎把我与那个世界分离,与世隔绝就是这个意思吧。这个房间属于我,虽然这个房间号不太好。但毕竟我一个人让我静静地想些往事,虽然还有很多并没有尘埃落定。理清一下涨过的思维,对欲望产生一些性的幻想不是很不错吗。现在这种状态叫做工作的状态写作的状态。每到星期我也总是把手机传呼全关上电话拔掉以获得这种状态,让欲望之蛇在喉咙里钻我也努力吞咽使胃努力地抽搐反刍交给肠去吸收积蓄全身的能量最后象粪便一下排泄下来。虽然很多时候我的生命逾越不了那诱惑。但这入静令我感到惬意。我躺在这里不就是追逐这种状态吗?

  这种状态真好,如梦似幻,如惮似悟。

  那是人生一个极致对于生存状态来说。

  13

  如果我没有结婚的话,我会娶程的。只要她愿意,我生命中这个小女人。可爱可怜。我们是初中的同学,当时班里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我们谈恋爱而我们蒙在鼓里,我们七十年代生人在那个时代对外界绝对的敏感对自我绝对地懵懵懂懂,现在我们大了,对外界开始努力地拒绝懵懵懂懂,对自我绝对敏感自省疯疯癫癫。

  十几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谈起往事都感到幸福。是她先给我传呼。我没有分辨出她的声音那声音早已是遥远的回忆。如果分辨出那就是奇迹。十三年十三年的光阴!时间是这世界最大的杀手无声无息致人以死。令人一步步地雄心壮志雄心万丈地走向坟墓。唱着赞美的歌曲。绝没想到死亡就悬在头顶,时间就是这样的冷血。

  我胡言乱语问她地址在哪工作现在在哪儿怎么知道我的电视号码。她说你在我们同学之间成为神话奇迹拥有很多崇拜者你年青有为呼风唤雨还是青年诗人。而她在省城刚刚上班,现在就在家她想见见我是否还那么矮那么一动不动那么让人怜惜。她还问我诗中乳罩在纽扣处断裂是什么样的意象。是美赤条条地逞现。

  于是我们约好。投入一张恐怖的陷井之中。有一张劫难面目狰狞地等着羔羊的投入。使本平常的约会变成烙在生命里的印记并刻骨铭心终生难忘。至直后面的肉体摩擦这场劫难成了欲望的催化剂。此时的我可谓已登上人生的一个斜坡顶有些春风得意,再不需痛楚的宣泄。幸福是人生又一大隐性麻醉品。我不需要再“是女人,我都会那样!因为我需要慰际。”(董对我的剖析。)但我象追梦一样爱着这个红花小巧的女人,我要在我幸福生活里再滴上几滴蜜。

  那是一个深秋缱绻诱人的夜,到处都是沉甸甸地万物生命的果实。半夜多了吧。一个荒凉的小城的边缘。可以看见不远处人家的灯光。在一片残败的苹果树林边我们已经忘记了时间。脚下是还没有收割的豆类植物,苹果树上是没有苹果了,但仍有几枚树叶固守着枝径。不远处人家的灯仍亮着,只是狗一个劲地狂叫。路边几乎没有了行人。这世界是属于我们的。我想。但我不知道我们已经成为猎物。

  她对我说着她十三年前对我的印象,很可爱留个小平头不到放学就作好姿势跑回家还给她拾起过钥匙链很会体贴人的样子。我对她说那时她是冷面公主很凶至少不象现在温柔也没有现在伸手可及现在我们都大了。说这些时我的手是搭在她的臂上,一袭长裙很凉意但又肉感,她的身体在颤抖如静水中汹涌的暗潮。两个彼此想念十几年的肉体干渴着要相互滋润。既便不能做爱彼此拥抱一下抚摸一下也好,谁让我们青春正年少。

  有人慢慢地走来。一个,三个…是五个慢慢地走来却向我们逼近。

  我点燃一支烟。思维每到这里总是卡壳。有一只柔软的蛇钻进我的食道在缓缓地蠕动但又不急于进去。我从床上坐起来。把电视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翻个遍仍没有辛辣的食物慰际脑中的空白。最后还是从包中摸索出一支烟点燃。一种清香立即从鼻孔中窜出又逼进鼻孔。一切都无法逃避不可避免。我的眼睛没有潮湿,只是被发红的烟的眼睛烫了一下。痛也是一种快感而且是快感的极致,因为它的永恒。虽然我们拒绝但它就藏匿在背后身边和心灵之巅。

  他们把我们分开。彼此能看清各自的位置。那夜有月光。很亮如星空中的亮丽的伤疤。是它目睹这一切。围我的那两个人亮出刀子,就是不亮出刀子我也是懦弱胆小的家伙,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所有的钱物,我哀求着那些人。程在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对她说把身上的东西全给她。我有没有说这句话她有没有听到一声尖叫后,整个世界可怕地沉寂。她除了成熟的身体有什么?金耳环金项链手环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她连一个同我属于自已的半间卫生间改造的空间都没有。她那夜失去了什么?

  这世界都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勾且残喘。

  有一个世纪吧。那群强盗给了我一个满脸鲜血的我的程。头发凌乱。声音发颤。身体哚嗦。她爬到我臂上泪水和着血液。她只说我怕。我怕。我怕。我麻木。麻木。麻木。我是被突如其来的横灾吓傻了。我更怕我的所有在这一刹那失去。我这个小知识分子!我骂自己。就象几年后我被那只美丽肉感的“鸡”骂我一样。我这个风花雪月老实无用的东西。

  烟。是烟又烧了我的手。烟雾中她脸上盛开着痛苦的鲜花。她对我说进家的钥匙掉到那里了,要不进家就会被家人看到满脸的鲜血。我舍弃了她。去找钥匙。它可以使明天的太阳依然灿烂鲜艳。

  14

  有敲门的声音。是服务员来查房。还是“鸡”来寻找生意。我懒散地说请进。是服务员,后面跟着一个小男生。看来今夜终于住进一个人来了,虽不再有一个人的自由和随心所欲,同一个陌生人海吹通宵也不失一个打发欲望窜动的好方法。回忆往事有什么好。只是痛苦,快乐已经记不起一件。我们生存就要扼取,只有扼取才能生存。而扼取的过程就是折磨生命产生痛的过程,痛就开始与生存与生俱来。痛是永恒的,得到时的快乐是暂时而易逝的,我们还要往前走,时间依然流淌。

  但那男生的身后还有一位小女生。想是青春欲望无法盛开鲜艳的花朵,来这儿怒放来了。很多媒体说现在很平常。甚至大学校园里安全套可以把下水道堵塞也不足为怪了。出来住住有什么。他们被压抑的太久才有些畸形也不是他们个人的错。我们的文明如古域墙太厚太高不可攀无法逾越令人生畏了。

  我的视线游转到另一张床上。凌乱。如女人刚被蹂躏的肉体肌肤到处是皱。服务员问我这张床怎么搞的有人在上面睡过。我说我怎么知道也许有人在上面休息过。又对那小男生说没什么的只是有些皱人压的痕迹又没有湿漉漉的精液的气味更没有性病。那小男生腼腆地笑而小女生已被安置到旁边的一个空屋子里。那里才是他们的疯狂快乐幸福痉挛冲浪。我还是想问自己那张床刚才怎么啦。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我是主人公吗?另一个是谁?是那个火车上的小女孩。不。她太小了。是“鸡”吗?不。我没有找到啊。那是谁?

  管她是难!反正男主人公不会是我。我没钱也没权婚前性知识也不丰富也不太追求浪漫或寻求刺激也没有失业或降职不幸在家也不是大男子主义年龄也不是四五十岁我才二十几岁儿。这些都注定不会有一夜情找个情妇养个二房什么的。至多同董和程同那小男生小女生一样开个房间就匆匆地逃窜。那张床不是我干的。虽然只要是女人我在这个时候都不会拒绝。因为我需要。但没有。没有人来,那小男生也走了想是不来了,只是今夜一个无意的惊挠者,他有他要追逐的快乐和幸福,我们都有。何必交织在一起痛苦。

  电视是最温情脉脉永远体贴不索取的情人。我又开始翻阅每一个频道。一个画面是挺立的男性的阳具。是的,就是那玩意,它真实而逼真地存在。一会儿我才看明白它是假的是玉做的是在介绍古代对生殖的崇拜。讲到中国的亚当和夏娃是伏羲和女娲。但没有引诱的蛇和那枚禁果,只说他们用最神圣也最堕落的行为使生命廷续着。接着展示着陶土的青铜的铁质的金属的,还有交媾的图案。由此引申出我们的生殖文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上次来上课老教授就问不孝有哪三个?停顿好久他才说三是个虚数是为了大那个字。这就是生存的意义。多简单,就是生殖繁衍。现在多复杂,爱情。婚姻。婚外恋。包二奶。爱滋病。心理伤害。我们把生活搅来搅去弄得面目全非错综复杂,原来是要弥补内心的苍白和空虚。这一切都是忘了自然赋于我们那东西的本意。什么性交做爱××都不是。是生殖。我们现在是把一切都闹着玩儿。是进步。是颓废。

  我不知道。只是那些阳具太象了。热腾腾地充满肉感。

  我闭上眼晴,还是睡去吧,明天还要准时醒。

  15

  性成为人类的需要。不知不觉也成为个体的人最基本的欲望。程的男朋友阳萎她不想同她结婚。她对我说。我说相处时间长了就好了在这方面我是她的老师。但我还是把她的手引导向强硬的阳具。那也是在一个古城墙外的折城河边,时间是黄昏我的程正在同另一个男人谈婚论嫁。我们身后的小路上走过有着各种各样关系的人们。她哭说不想嫁给他没有说让我娶她。我头脑里全是卫生间那个跪地誓言要证明要报复。已不能体会顾不得搀扶她受伤的情感。我不能给予只有索取,我占有了爱不能再霸占婚姻。于是我逃遁。

  就如那个狞狰之夜。当我爬着摸到钥匙回来的时候,她还站在原地等我。我递给她她说刚才有一个巡逻的警车从她身边过去时下来几个人问她怎么搞的她说是同丈夫打架。

  我要是她丈夫会是什么样。我猛吸了口烟想。这世界有些人适合做妻子,有些人只适合做情人的。想到这我感到自己很厚颜无耻很卑鄙小人。

  她开始喃喃自语地说她怕被毁了容。我今后怎么办我嫁不出去了谁来娶我我今后怎么办我嫁不出去了谁来娶我。而我的整个头脑是混沌的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身体的另外一些部位也受到伤害。我只有吻她已正在干涸的血液和结疤的亮晶晶的月牙儿。

  仅此而矣。

  结果我走了。她去了她哥家是她哥带着她去医院包扎了伤口。缝了九针。她对我说她骗他说是同一位同学走路上被摩托车撞的。我知道她骗我她是说出实情的,她对她妈妈是那样说的。

   已经半夜一点钟了,家里的灯亮着同那贼月亮的光揉在一起粘到我的心上,我偷偷地打开家门把外衣脱了放到洗衣机里去搅。杀人毁迹。当时我就想起这个词。多少年的今天我想这是老天的安排吗。接着我进入散发着妻的体香的被子下面翻转反侧失眠这条蛇又钻进我的大脑正在一点点吸食我的脑髓。妻嘴里咕哝着什么我想到过死,但死能解决什么?

  结果呢。结果就是我们开始不停地约会。做爱。我用对她肉体的一次次伤害来弥补对她的伤害。她从没有再提那天夜里我的离去置她与不顾。我就真的想在我身边众多的女人中有的是责任义务,欲望放纵,寄托,逢场作戏,同她唯同她是是纯最完美无欲又无求的爱情。注意我在这里用了爱情这个字眼,因为我认为这就是爱情。它单纯纯粹没有任何杂质。甚至我认为每当自己堕落时还能那样清醒都是因为这份爱的存在。

  我爱她如果我还没有结婚的话我会娶她。但那只是一个如果。事实是我结婚了。不能再娶她。以后的日子我开始把爱涂抹的面目全非嘴因过多的吻开始麻木。去省城出差我会同时给董和她约会做爱。一天到两个女人的怀抱乐此不疲乐而忘返但也疲惫不堪。我对自己说她们需要,她们需要我就不需要。后来甚至会把一个年长十几岁的女人带回家。不是鸡,鸡大都青山绿水的。而她是一位会对我誓言有所助的女人。虽然那次是酒精控制了我我也神智不清。但你们要相信我是做过鸭子的。

  她还是结婚了。同那个阳萎的男人。虽然我一直不认为那男人是真正的阳萎。在她赤裸裸的身躯面前和器官的灵犀下有男人不阳萎反而是阳萎的。最后一次同她见面有一年多了。我们走进一个带着编码的房间,上午十一点多,是个光天化日之下。窗帘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把白天一下演变成黑夜把宇宙之大的空间划出那么一小块用作个体的自留地。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一下子没有了主题。怎么办。只有用肉体的碰撞来掩盖语言心理精神上的苍白。我象剥葱一样让她修长白皙的肌肤袒露。那葱在我的手下抖动着喘着带体香的气息。世界又一次开始旋转动荡,地球在飘忽不定地起伏。也就有一分钟太阳的核能出乎意料地裂变,一切都又恢复平静。给我留下悲哀和无奈,生命在这一刻无法图腾。我们之间似乎要走到尽头。她第一次提出她想买房子需要钱。而钱这东西我最怕这东西介入这个世界,可它偏偏总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出现,让你防不胜防措手不及,她刚一开口我就想完了我们之间真的完了。我那最纯净的爱也完了,那爱的再发展最后就会只剩下钱那个丑陋罪恶的东西。

  一夜我再也没有雄起虽她百般缠绵绵不绝,我的下面只是虚无缥缈。她的举动。体位。都天济于事。钱那东西让我恶心呕吐。

  爱情是短暂易逝的。正因为短暂易失而加倍美好令人日思夜想。爱其实是一种宗教,如上帝如神,也如同幸福如同快乐都是躺在心里的一个角落,不小心就丢了再也找不到了。那就当成一个信仰。让每个人去做每个人的祷告吧,让一千个人去做一千个祷告一万个人去做一万个的祷告吧。反正她在我心已死。

  性是爱的坚忍不拔中流砥柱的载体,现在它也死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她早已结婚。很多时候同我提起她的丈夫但不再说阳萎。看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程是长大了虽然她还是那样清瘦让人怜。她已有了自己心中的爱。生活。快乐。幸福。谁也不能是谁的救世主。有。自已。

  痛是一种不堪回首又总不断回首的疤。太多的时候我们为痛而活着。痛是目的,虽然我们认为它是过程。快乐才是目的。但不是。痛有时也是一种麻醉剂。同酒精毒品女人的怀抱一样是能让人沦肌浃髓的。还有一个很温情就是梦。恶梦总会醒,而好梦总是催人留恋梦境。有梦真好。可常人不能总有梦。还是精神病们幸福。他们单纯快乐幸福地生活着。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精神病患者?我们现在不是吗?

  16

  那个小男生应当回来了。是要在一起过夜。应当是这样女人在那个时候是最需要安抚的。你就别来了。有东西伴我。是失眠。

  天快亮了吧。

  17

  我一般是不照镜子的。当我赤裸着身子透过卫生间的雾水看到自己的肉体的时候。我是很难面对的。微微发福的肚子。几根发白的头发。脸上因过多笑而起的皱纹。我得到什么?喝酒。赌博。谈女人。这是我们平常的所有生活或者说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文学艺术诗情画意诗词歌赋我远离很久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身无分文胸怀天下似乎成为笑谈而不再谈。麻木。为了这麻木开始阅读的是一些离奇古怪的传闻奇闻绯闻。什么挪亚方舟就停泊在前苏联的南冀高加索边界地区亚拉腊峰上。什么月亮的里面是空的是史前人造的。什么上帝就是经常与地球女子做爱的外星宇航员。什么不明的力量正在推动宇宙膨胀。什么在这个地球上有一个神秘莫测的时空隧道。什么一切生命均来臼海洋里的一条鱼那条鱼是我们的祖先。什么男人犹如停车场好位子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什么男人女人的性感区在耳朵脖颈腋窝乳头大腿的内侧。

  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堕落到何种地步。只清楚地意识到肌体正在一天天地腐烂。衰老磨损。

  我一个七十年代生人。这个世界没有给我们大风大浪,给我的只有自省自身自动自觉自我。

  18

  洗过澡我还是要躺回床上去。其实大多时候我的苦闷并不是与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相信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我的根源是想脱离现有的环境,跳出这个圈子,摆脱压抑。但又对现在的拥有有些眷恋。没有办法,

  有一种爱叫伤痛。

  我给你唱一首歌吧。程说。

  时间长了,总会磨出感情来。日久生情。

  在虚幻和现实之间,生命会得到延续。

  日子被击碎,梦断时分也有黎明的曙光。

  刚出巢的太阳升起来了。

  贫穷又懒而又需安钞票的女人无邪地淫荡。

  幸福来的太迟,快乐减办。从记忆中抹去那个人。放弃也会很美。

  孤独的时候自己跟自己玩儿。

  19

  县城师范学校一女生在湖中溺死。死因是自杀它杀。只有她自己知道。发现。报警。勘查。拍照。解剖。化验。就没有了。她被赤条条地埋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校方赔偿五万元。

  县城二中在课间一小男孩儿被另一男孩儿用刀子抹去生命。女教师吓昏过去。被杀的男孩儿的父亲是刑警队队长。杀人的男孩儿受他欺负兔子急了开始咬人,他父亲是街上登三轮的。不足十三周岁,校方赔偿二十万元。

  钱,钱。钱?钱!钱…

  20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伸入,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验。应当是吸盘充满诱惑诡秘的吸盘,应当是宇宙中的一个黑洞足以使一切星辰堕落其中。随着它的一吸一咐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了。我恐惧怕还欲仙欲神的激情一眨眼结束。我抗争着,无能为力。在这大自然的神秘执著下我已没有昔日的雄风。她大声地喘息着扭动着。双眸紧闭。我想吻她脸的伤月牙儿但不能。下面正风雨交加还有雷鸣声,我不能动弹她的吸盘她的黑洞在吞噬我的精力。梦想。雄浑。理想。宇宙。此时的她的子宫就是母体容纳着万物又给其真实的生命。我用脸颊贴进她冰凉的秀发。她哭了母体哭了。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你还会爱我吗。爱是什么有没有爱。。如果有会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消融。我不能张嘴一说话就是制造新的谎言。我只能用肉体的语言撞击着一浪高过一浪淹漫她的呢喃。我要真正地征服她一次,让核的爆裂给她全新的体验。我明白我是爱这个红花小巧的小女孩儿的。她曾温存地吻遍我的生命之根一遍一遍。我爱她。她说再回到初中说著她就笑,哭了,岁月不再,时间这个刽子手。

  那黑洞带着哨声,生命之根被动地颤抖,已伸不出罪恶之手。感情又重整旗鼓。什么爱情什么幸福什么神灵都不过是情欲的前奏。在这原始的冲动面前都那么不堪一击。活着干什么?就是要做爱。其余全是虚无。冲撞吧,吸附吧,晕眩吧。有多大的力量就肆虐地释放吧。淋漓尽致鲜血淋淋。

  痛苦地笑着死亡著活。清醒的放纵。

  你要给我补偿。给我买房子的钱吧。是谁在逼我。

  我醒了。有什么东西一泻如注。内裤一滩淋漓。

  一个梦,我醒了。又看见月光下那些古老的飞檐。厚厚的城墙。不可逾越。

  天快要亮了。有些东西还是要面对的。你别无选择又无法逃避。

  21

  怎么又有人敲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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