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绿苔
http://www.sina.com.cn 2001/03/16 13:11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美好明天669
他家对门,有间小小水果、杂货店,“L”型柜台上摆着香烟、水果、糖、糕饼、啤酒、罐头及卫生纸之类零碎,柜台内总是坐着一个美兮灿兮,脸孕微笑、白晰且粉,
身着桔黄(或水粉)膨体衫的她。
她父母说这小店是她办嫁妆的基金。
管得很严。
福气哟!却不知谁人有福消受?她呢,心尖尖上可有可意的人儿?闲了,便坐下,便好望对门二楼的窗。窗里有什么?有因风微动的窗帘一角,于闪闪玻璃内闪闪,煞是好看吗?!偶有年轻轻的身影在玻璃后显现,她的眼光便已落在坦上、路中间的顽石、小草上了。坦很宽,也很干净。杨柳依依,枝叶向上叫杨向下称柳,坦边的垂柳婆婆娑娑。棕灰的坦因为有着柳的翠、草的绿,便很添了点韵致和气势。
毕业了,没能考上大学,就在家待业。没事干就学着去写一些花呀、柳呀、泥土、山、溪流一类的诗,不写诗的时候,就读书。写或读累了,就移一管口琴,面对窗外,信口吹一段不成腔调的曲子。窗外有什么?有间水果杂货店,有个漂亮的女孩,花的明媚,曲似动听,画样迷人,诗般美丽。
就有了故事,有了传说,有了彩色的梦,也就有了诗。季节因之而美丽、温馨。按古老而来的习俗,她得管他叫“表叔”,她奶奶和他爸是九百杆子才打得着的“姐弟”,因同一个姓,且比他高一辈,她父亲就是他表兄。这是乡镇乡俗,虽历千百年而不变。
他和她是同学。
有人说,她父母给她介绍对象了;有人说,她跟某某谈了。某某常常来她店坐坐。
日子琴弦般悠悠而去……
她脸有些白了,他脸有些赫了。
“看,那个,就那个,相亲来了……”
是那个,真的耶。她姑姑给找的,挺帅!县城什么单位工作。她曾去他家,这次他来她家了。
这天,玻璃里的他没有看书,更没写诗,只是站立窗口一角。那天,来客了,很忙,很杂,她收起笑容,就没闲工夫望对门二楼的窗子,闪闪玻璃后闪闪的帘。
有风轻轻呜咽,太阳刺目。地上很干,五天没落雨,那坦边的垂柳和坦上的小草便萎萎没了精神。花木草树的好看不好看是离不开环境和看的人的心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归,雨雪菲菲。那柳和草自然便枯干、萎缩得利害,像是被烤过,或是在陈年的书中夹过,吸干了水份和绿素,褪了色,还余点残迹。那柳根头边的水沟水虽然臭,却能润泽顽石和枯木,生出点点绿苔,这总是聊胜于无的事,可爱是蛮可爱的。他想。那晚,为什么会有那晚呢?!
只是没有快感之意,反而生悲哀与忧郁的痛楚。思念是只遥远的笛,总在无人知晓的夜晚轻轻吹起。古人诗云“恨紫愁红”,恐怕只能是触到表皮,如隔靴搔痒,真正深入骨髓的,该是那点点绿苔般的绿色了。春草绿了,王孙末归……她也要走了。将会走的,去县城,去那有几十多个频道、清清没“雪花”的电视,热热闹闹、车水马龙的县城。离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他也要走了吗?带着寂寞、惆怅,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当然,她却再不会偎依身侧,撒娇般地抢过手中的书册,在耳边喃喃低语: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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