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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之十二生肖系列--鼠

http://www.sina.com.cn 2001/03/21 10:29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rainby

  我是一只老鼠,是一只有记忆的老鼠,可惜我的记忆杂乱而琐碎。

  这一点从其他的小老鼠那里可以得到证明,每天他们都可以从我这里听到新奇的故事,每个故事的题目都是我怎样变成一只老鼠,而每次的版本都不同,以至于在老鼠民间流传着无数关于我如何变成老鼠的故事版本。有一只名叫大耳文的白鼠搜集了大量故事版本,编辑了一本书叫做《鼠种起源》,这本书的风靡使我迅速被奉为鼠类的祖先。

  偶尔我也会在一些有很多老鼠的场合,听到我的故事,我无心当场纠正其中的讹误,因为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我就在他们中间,而且我也习惯于欣赏这些故事绚烂多彩地流传,给我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无法言传的乐趣,也有助于串起我杂乱无章的记忆。

  生活在农村的老鼠一般认为我是由于饥饿才变成一只老鼠的,在此之前我是一条杂食恐龙,吃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和植物,除了自己。在与同类以及大地的的竞争中我幸运地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胜利实际就意味着不幸,我吃光了我能到达的区域内的所有东西,以至于使气候恶化,冰河时代来临。唯一的生存机会是经过数千公里的长途跋涉,到有食物的地方去,但庞大的身躯和极大的食量意味着迁移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将灵魂逸出自己的身体,按照最适应环境的需要,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老鼠,在自己过去的身体上饱餐一顿后我开始上路。因为路上有高山峭壁和湖泊海洋,所以我有着非凡的攀爬和游泳技巧;同样也由于旅途的需要,我还有着锋利的啮齿,并可以在任何地方潜伏;为了节省体力,我常在夜间活动等等。总之我拥有了所有老鼠应该具备的技能,最终我到达了目的地,而且还娶了一只兔子公主,繁衍了无数后代,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在故事的结尾,他们总会说:“知道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吗?说明了咱们老鼠的生存技能是世界上最强的,咱们老鼠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动物。知道还说明了什么吗?说明了不努力去找吃的,咱们就活不下去!”

  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其实,这个版本实在有太多的漏洞。比如,如果真的是要尽快到达目的地,我更应该变成一只鸟而不是一只老鼠;把冰河时代归咎于我也实在夸张了些;在自己过去的身体上饱餐?实在不能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前不久据说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杂食恐龙化石,而根据大耳文的说法,在恐龙的趾骨上有老鼠的齿痕,证明了传说的正确性云云;但几乎让我无法忍受的还是娶一只兔子,为什么要去娶一只兔子呢,我所见过所有的兔子经常拖动着臃肿的腰身在原地转来转去,并以被其他动物追逐为乐,安静下来的时候嘴巴还在不停唠叨,生怕别人当她是哑巴...居然让我跟这样的一只兔子上床,繁衍无数后代,过上地狱一般的幸福生活,幸亏这只是俗套故事的大团圆结局,没有更加深刻的描述,不然我准会大喝一声:“放屁!你们谁过老鼠会上一只兔子?”

  不过我确实曾经是一条伟大的恐龙,我记得是这样的,所以在所有的版本里我的原型都是一条恐龙。在城市的版本里我是一条无处栖身的恐龙,为了拥有永久的安身之所我把自己的身躯缩小了一万倍,这个决定证明了我无可比拟的远大预见,在许多年以后我可以和人类一样居住在摩天大楼或者豪华别墅,享受现代的营养食品例如披萨饼,感冒的时候可以就着经过无数层净化的纯净水服用不含PPA的感冒药等等;在三级电影和心理学的版本里我是一条有偷窥癖的恐龙,无法抑制的渴望使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可以潜伏在任何地方的老鼠;在青春期的版本里我是一条爱上松鼠的恐龙,为了能够与自己心爱的松鼠在一起,我放弃了叱咤风云的恐龙生涯,自己变成一只老鼠,而为了让松鼠永远拥有不可替代的美丽,我没有给自己加上蓬松漂亮的大尾巴,这个充满浪漫的版本实在让我感动了许多天。

  而日本的忍者版本则将我神化,他们要再现我由恐龙变成老鼠的过程,他们训练的目标就是拥有我的一切技能。尽管有幸成为他们的祖师,但我其实并不是很乐意,作为人类他们永远无法达到我的技能高度,即使他们进行无比严苛的训练,刻苦的精神使我非常佩服,我仍然认为他们有太严重的自虐倾向——除非他们能够超越形体,把自己变成一只真正的老鼠,可惜他们永远不能。

  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经是一条伟大的恐龙,因为我有非常远大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飞在天上,或者说是获得自由,在蓝天中飞越丛林和沼泽,让朝霞和晚霞映衬我的身影,可以随时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情,而不必在悬崖和大海前望而却步。在每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望着天空,我总是这样构思我的理想。

  或者我不曾有这样的理想,我只是曾经追捕一条翼龙但是没有成功,于是开始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拥有翅膀,这样我便能够捕杀所有的翼龙了,身材孱弱的他们在平地上是如此渺小,不堪一击,倚赖只能够滑翔的翅膀逃脱我的追猎。如果我也拥有一对翅膀,并且可以不断扇动,就能够迅速的改变飞翔的方向和捕猎的角度,他们将无从逃遁。在每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望着在天空滑翔的翼龙,我总是有这样的想法。

  不管怎样,我开始将我的理想或想法付诸实施,我必须缩小自己庞大的身形,同时拥有一对翅膀,我没有间断的集中自己的意念去达到这个目标,在睡梦中也是如此。记得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坚定地照射,是如此的刺眼,当我试图用前肢遮挡阳光时,看见阳光从另一面隐约地透过来,

  它是如此的薄,带有细密的绒毛,以至于无法相信那真的是属于我的翅膀。在那一瞬间,我看见的天空是黑绿色的,无数的须根倒挂下来,并有许多凌乱而巨大的痕迹向四周蔓延开去,蔚蓝色的大地离我无比遥远,而我就在天空上。不过我马上醒悟过来原来我是倒挂在树枝上的,那些巨大的痕迹是我自己留下的脚印。在一阵迷惘中我松开双脚,试图回复正置的世界,不料却跌向那些巨大的脚印,我拼命挣扎,四肢在空中挥舞,这时我听到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轻盈而富有韵律,伴随着这声音我距离那些脚印越来越远,我终于明白那是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可以飞,我从一只庞大的恐龙,变成了一只有翅膀的动物。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时的我被称为蝙蝠,会飞的蝙蝠。

  我兴奋地扇动着翅膀,欢呼地大叫,我很不习惯自己的新声音,尖锐刺耳,但很快

  我便忘记了这些,因为我已经看见了整个蕨树丛林,它在我的眼里很象一丛草,一条梁龙的颈在隐约出没,真是我捕猎的好时机,我想。于是我开始下降,准备捕杀在我视野中的这条梁龙。但它不可思议的强壮和巨大把我吓坏了,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么巨大的东西。当我意识到其实是我自己变的非常微小时,我几乎撞到它的颈上,幸亏它只是专心而温驯的吃着嫩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和恐惧将我完全笼罩,我的翅膀在凝固的空气中扇动,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在半空中扇动着我单薄的梦想。

  天空忽然暗淡下来,这是黑夜才有的感觉,也许刚才的情景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我马上知道其实这不是一场梦,因为这黑夜使我透不过气来,于是我本能地改变了我飞翔的方向,黑夜带着巨大的风声离去,我从半空中被抛了很远,重重地撞上树干并跌落在潮湿的地上,两片薄薄的东西和树叶一起飞舞,我感到一阵剧痛,我的翅膀折断了,倚赖它刚才迅速地改变飞翔的方向和角度,我逃脱了一条翼龙的捕杀。

  我终于实现了我曾经的梦想,可是我的梦想正与树叶一起飞舞,一片是可笑,一片是可悲。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跌落的地方却看不到阳光,只有潮湿和昏暗,我在潮湿和黑暗中低声啜泣。

  也许我翅膀折断的过程并非如此,我的记忆有时顽强的告诉我,我在梁龙身边飞了一段时间之后,明白到虽然拥有了翅膀,但这对翅膀对于我却没有任何实际的用途,我想我不再需要它,于是我安详地飞到悬崖上,悬崖的下面是大海,大海比天空更蓝。在震耳欲聋的海浪声中我撞向岩石,折断了自己的翅膀,并轻蔑地看着它们消失在海浪中。为了真正的生存,我必须放弃曾经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或理想,尽管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同时也很悲壮,很值得,我认为。也许这才是我翅膀折断的真相,它与翼龙并没有任何关系。

  翅膀折断以后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很飘渺,尽管很多,但无法精确的去描述。也许真的是为了寻找食物或者住所,我拥有了许多值得骄傲的生存技能,从此成为一只真正的老鼠,也许我真的曾经有偷窥癖,或者真的爱上过一只美丽的大尾巴松鼠,而且也说不定真的曾经和一只兔子上了床,繁衍无数子孙,有过幸福的生活,一切都未可知。在这几千万年以来,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死亡一次一次的从身边滑过,和记忆一样,有时这些事情会很清晰,有时又会很模糊,因为为了生存,我已经经过了几千万年,为了生存我永远放弃了我那不切实际的理想。

  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切似曾相识,我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我的理想,觉得也许那并非真的是不切实际。也许我依旧是一只恐龙而不是老鼠,这只是梦境而已,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将醒来,继续捕杀那条翼龙。又或者我根本未曾有过那样的梦想和经历,也许我天生就是一只老鼠。想到这里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所有的记忆在一刹那间散落无踪,我望向蔚蓝的天空,一只鹰在骄傲地盘旋。我知道,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生存、理想和传说的每一个版本都还在继续,就象阳光明媚的早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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