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年龄
http://www.sina.com.cn 2001/03/21 13:19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乐乐贝贝0181
“哪有女人主动给男人打电话的?真不知道你随了谁的血脉。”我的手刚刚触到话筒,母亲便嗔怪起来。“哎呀,都什麽年代了?”我不耐烦地说着,很坚决地拿起话筒拨号。“我爱你,宝宝。”这句话比任何巫术都灵,母亲瞬间便在视线中消失了。我恶作剧地狞笑着,放肆地和我的男友打情骂俏,甚是甜蜜。
父亲的晚饭时间要比我们早一些,常年的糖尿病折磨得他皮包骨头,他的主食简单极了:永远的鸡肉粉丝青菜汤。父亲是个内向的人,少言寡语,除了偶而发脾气,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和这样一个乏味的人生活,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忍受的。我有些怜惜地看着母亲依然动人的容颜,开始了没大没小地盘问:
“妈妈,你爱爸爸吗?现在你们还会说‘我爱你’吗?”母亲的脸微微一红。“老夫老妻了,哪能整天把爱挂在嘴上。”“妈妈,爸爸还会吻你吗?”我愈加放肆起来。“食不言,睡不语。吃饭!”母亲的脸色庄重起来。
其实,我早就听小姨讲过母亲和父亲的爱情故事。22岁时,花一样的母亲认识了父亲。父亲比母亲年长5岁,是整个军营里最英俊的男人。据说老爷是极不赞同他们交往的,嫌父亲出身贫民。但父亲和母亲却深深地相爱着,他们会想方设法偷偷跑到山上约会。母亲爱花,父亲每次见她都带着一束野百合,谁都知道,那种花当时只有“雾山”才有,父亲是要往返几百里的路才能采到的。后来,母亲变得苍白,开始发低烧,即使一道小伤口,都会流血不止。去医院检查确诊是脾大,要切除,否则有生命之忧。而当时的医疗技术是很难保证母亲手术后能生还,且医生断言:即使活着,也最多只有一年的生命。于是,全家手足无措的时候,父亲来到老爷跟前,坚决地说:“我要娶你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
许是老天怜惜这对有情人,手术成功了。母亲一直健康地活着,象现在的样子,这是一个奇迹。
“你妈妈是个有福的女人,在你爸爸得病前,从没干过家务活,甚至没给你洗过尿片。”我还记得小姨说这些话时语气里的酸意。
是夜,母亲来到我的房间,晕黄的灯光把她的脸映照得格外慈祥。“女儿,你爱那个男人吗?”“是,我爱他。”我坚决地说。“那就结婚吧,你也不小了。”“可是......他不富有,我们还没有足够的钱......”我懦懦地说。“女儿,如果真心相爱,吃糠咽菜都会幸福的。”......
“你是我最大的牵挂,你成家了,我也就放心了。”
次日清晨,我在刺耳的闹钟声中醒来。家里静悄悄的,父亲和母亲不知到哪里去了。我没有在意,匆匆吃过早餐便上班了。中午,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我的心隐隐有些不安。傍晚,我的手机响了,是父亲。
“你马上回家!别加班了。”“出了什麽事?”我的心提了起来。“回来你就知道了。”电话挂断了。
心中那层不安越发强烈。我匆匆忙忙地踏着夜色回家。一进门,便听到父母爽朗的笑声。
桌上是丰盛的饭菜,父亲甚至还喝了酒。母亲看到我,眼里含着笑,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原来,这几日,母亲的腹部一直在疼痛,医生怀疑是癌,她背着父亲和我去医院做了切片,今天的切片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
我狠狠地责怪自己的粗心,同时为母亲的安然无恙而高兴。
“为什麽要瞒着我们?如果不正常,你会怎样?”我问母亲。“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如果不正常,我就自己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你怎麽这麽自私?不是说好了,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父亲终于开口了,且语出惊人。我仔细端详着父亲,他的脸上闪现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父亲回到卧室,变魔术般地持一束红玫瑰。
“老伴儿,还记得34年前的3月19号吗?你和我认识那天,你身上穿的是件紫色的小棉袄。”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是我们认识34年啊。我爱你。”
母亲接过花,深深地闻着,我分明看到有一串晶莹在闪烁。
哈,我终于知道自己的浪漫基因得自谁的遗传了,那正是我的父亲母亲。而且,我终于知道,沉默寡言的父亲是个多麽经典的好男人:他是尾随母亲去的医院,他甚至找到了给母亲看病的医生。原来,爱情是没有年龄的。
是夜,我做了个美丽的梦:山谷里开满了野百合,我和男友相拥在花海里,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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