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他“老金”几个玩笑
http://www.sina.com.cn 2001/03/23 10:0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玉次
题目中的“他”不是指向“那夜菊开”,玩笑么,自然也不够看不见此文的老金(那先生语)一讪,所以只是很土气的语气助词而已,类似在“放你娘的狗屁”这一口语里,“放狗屁”是实,“你娘的”是虚。其实就是一个闲人拿个闲书开几个玩笑,由“他”来助兴。
对于《天龙八部》的书名,老金的婉转解释见诸序言后的另外“释名”篇。如此捉襟之举,是为老金绝无仅有;难为老金进而言明故事是发生于大理,由大理而佛、由佛而借八部之喻云云。然而纵观全书,大理段氏一族只是在各章间匆忙往复,不是背景、就是铺垫,即便其似是而非的主角地位,也须倚仗老金的一颗波罗密多心、两三救苦救难笔,远不如其他人物写来铁划银钩、异峰突起处也不脱四平八稳的自在庄严宝相。原来“天龙八部”之说,竟不过是老金拿来当做一个生僻的成语、打打马虎眼的,可见老金行文时有淘气,这才有后来难逃一位有“炒题”同好的王朔先生挑衅之报业。另有董桥曾夸金庸师傅之文字炉火纯青——董桥淘气孟浪的习气,于这小说小事也颇见得一点师承。言归正传。故事的尾笔,竟何以不落要津大理而返中原少林?——如果没有结尾处的三枭雄同归佛门,也很难看出这“天龙八部”四字堪为书名的堂奥所在。只是此书所推崇的佛法精义于乱世之后颇为可取,于此无弦琴上老金手挥目送,最要紧,是听客们经历一番沟沟坎坎之后水到渠成,心有所印证、悟得出精道。
老金的淘气,不让其笔下诸多谐谑人物。《天龙八部》着落在西夏及“一品堂”的文字,较故事中其他民族如宋、辽、大理、女真等的份量,几不可同“篇”而语。我知道三联版曾略做增删,但是我记得与原来的连载版出入不大,所以西夏之文字必要,不过是成全了一段相关历史背景,或者说是老金的大历史观的“金瓿”上不可或缺的一小部分;而以小说本身结构论,全然可有可无。所以就事论事之后,窃以为老金当年还是有惭于混迹武侠小说之流、终日以信口开河为稻梁之谋,兼怀渊源深厚之家学,所以念念不忘的,唯在乎正经的学问二字。也就不奇怪,何以老金除了几个短篇,其余“巨作”的行文多是拉拉杂杂、挂历史的狗头而卖学问的羊肉,原来字里行间暗示于众生曰:金老板有奇货可居于柜台下(正中王朔10年前语)。也就不奇怪了,老金终于以高龄收授浙大名誉校长衔,照片上的老金,笑逐颜开,年轻岂止十岁。文人的可爱之处,就在于这亦庸亦金、也巧也拙。
另外,《越女剑》若撇开文字单以故事论,还是很巧妙的。“越女”事见《吴越春秋.勾贱阴谋外传》。春秋时越国有一女子,“生于深林之中,长于无人之野,无道不习,不达诸侯,尤好击剑之道”。范蠡荐于勾贱,王问道于女,答曰:“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奔之似畏虎,一人当百,百人当万。”王试之果然,遂封为“越女”。古代画像、镜器上常见“越女”之纹样。引文若此,倒是颇有效仿金老板走私学问的嫌疑,然而风气先于我辈而生,我也未能免俗,只是也巧也拙的可爱之态,亦玉亦次临时学来也不算学好。
我初见这段文字时,总觉得这“越女”于言语对答中对勾贱勾勾搭搭的神情与“王试之”以后莫名其妙的“越女”封号足以令我等正派学人起疑;我不知道老金怎么能把这番“喻剑于奸”的情感之火,借《越女剑》而引至文化人范蠡身上。答案想必是勾贱善于装神弄鬼,与王道之正气大相径庭,深为古今贤人不齿,既然先贤人没让勾贱染指西施美人,少艾“越女”又岂能假老金之手而狎于禽兽?所以也不论这越女有多“艾”了,自然是青眼有加同类、白眼扔给王侯。
是非曲折可以有大有小,而坚持一贯的爱憎分明的方针,才能成就今日的、卓显大侠风范的老金;退一步说,哪怕就老金成长的细节而言,仅以上述老金于50年代的一添一夺的判官笔法之淘气灵动,不由人高声赞曰——老金,真他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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