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http://www.sina.com.cn 2001/03/26 11:28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十六棵树
半扇后窗开着,熄了一夜的鸟声又敲响了窗棂。
起床下楼,走廊上的路灯还一盏盏很实在地亮着,我挨个儿把他们按了。对面宿舍楼上有几个女乘务员已经起来梳头,长发流泻,无声无息。这时候这幢宿舍楼真安静,像刚刚入睡,刚刚卸妆,而每天晚上,女乘们真比走廊上的灯还精神。
大多数人家显然还未启开窗帘,一溜儿点点滴滴的琴声不知从哪儿先飘了起来,飘了几个半句,又找不着了;容易让我联想到一带洁白的丝巾,袅袅地被风吹过来,又袅袅地隐去了,似一丝希望的微光,又如微光中的叹息。
我仍旧跑步去那片树林。林子里爽爽净净的,给人一种很透的感觉,眼睛望着透,呼吸着也透。昨夜园工新扫过的土地上落了一层青青褐褐的叶子。仔细看,地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瓣,指甲盖大小,圆圆的,透明。
鸟儿愈在林子的深处愈响。有几棵叫不上名字的树,特别浓绿,随意地立在林子边上、林子里边。其实可能是她们的树叶大一点的缘故吧,又新,才显得格外地绿,其他的树便淡了下去。这像是一位画师的习作,大部分画面用水粉轻,颜色淡淡的,只那几棵树,用笔重些,显得生机勃勃。一位老人在离我不远处静静地运息拍掌练太极,一会儿左右云手,一会儿反弹琵琶。
鸟声还吸引着我向上看(老人似乎没听见),更觉得天像是浅蓝的一张大画布,树叶密集地伸展在画上,立体感很强。这幅画又是动的,很亮的鸟声不断地在远处鸣唤着,近处的鸟和着,闪了闪影子,飞走了。有一只小鸟,倒栽身子从枝上直刺下来,落在一块地上,不断扑楞着翅膀像在啄什么东西。
画上还有一些大大的蜂,悬停在枝头,那爪子(或是嘴巴)像切割机一样把树上一些绒绒的花蕊割得粉粉碎碎,一缕缕粉末簌簌地落下,蜂真是神勇无比。一些花萼随着落下来,状若小花伞,还有漂亮的伞把,挺精致的。
树林里静到某一时刻,大马路上喧闹忽然冲了过来,把鸟声也湮没了。我到刚才小鸟倒刺下来啄食的地方瞧瞧,有石子,还有一只只剩一半身子的蛾子,不断颤动着翅膀;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她的一生却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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