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也用身体写作
http://www.sina.com.cn 2001/03/30 14:18 中国青年报
用身体写作是一种很酷的姿态,但就我所目睹的那些捧着脸蛋的美女作家们,除了在纸张上堆积器官的名词术语,一味地模拟别人的声音,实在跟意淫没有多大分别。卫慧的小说《硬汉不跳舞》连书名都是照搬诺曼-梅勒的,赵凝比她稍微聪明一点,于是卡尔维诺的《一个分成两半的子爵》就变成了《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其实也怪不得她们,扫视当前最优秀的男性作家,也都是显得骆驼喝水,很不到位(胃),各方面的素质还有欠缺。
比如余华吧,我一直怀疑他的创造能力,中篇小说《一九八六》的情节构思皆是从杜拉斯的电影剧本《长别离》“偷”来的,《在细雨中呼喊》和《活着》也都经不起两下推敲,更让人吃惊的是,前者竟敢拿外国人评论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的一席话来抬高自己:“对一九九零年到一九九九年这一时期而言,没有比《在细雨中呼喊》更值得纪念的小说杰作了。”或许余华自个儿心里会这么想,但读者可不觉得,我压根儿就怀疑过去这十年里中文小说还有“值得纪念的杰作”。即使有,也轮不到余华这本温吞的小书,李锐的《旧址》、张炜的《九月寓言》还有王安忆的《长恨歌》,都比这书质量好多了。
还有《活着》,是给余华“长脸”的小说,据说得了个意大利的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为了张艺谋拍摄的电影,余华把一个还算感人的中篇硬给拉成了滥情的小长篇,实在是很勉强,书里死了那么多口人,我的眼泪一滴也没掉下来,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明摆着骗人玩儿的。
西班牙继塞万提斯之后最受欢迎的小说家何塞-塞拉,写过一部中篇《帕斯库亚尔·杜阿尔特一家》,论故事,未必有余华那么好看,可是死的人着实不少,一个青年杀母的行为够残忍的,但在塞拉的笔下,就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小说假托别人的回忆录写成,严整得像只包裹得很结实的蚕蛹,当我读到“人生的道路各异,但最后却得到同一个归宿:死亡”,就知道这次阅读是次凄凉的单程旅行。而余华的《活着》给人的感觉却是写作的方向感不够明确,什么叫“为了活着而活着”?这跟20世纪初的才子流氓们提出来的“为了艺术而艺术”又有何差别。
余华是喜欢瑞典导演伯格曼的影片《野草莓》的,很可惜他没有读懂伯格曼所阐述的人生真谛,而只是把《呼喊与细语》演变成自己的《在细雨中呼喊》,可谓是得其皮毛,失之精髓。
如果说,活着的意义就只是逆来顺受的话,余华的小说实在是本不错的生存图解,福贵所代表的那一种庸人哲学,的确也容易被普通大众所接受。我身边有个朋友就看了四五遍《活着》,三遍是电影,小说却只翻了几页。
我问他有什么感觉,他回答,电影的台词挺逗人乐呵的,瞧那个年代,人的举动都挺傻的!天哪,假如余华听见了,总得气的吐血。再说句大不敬的话,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在意大利文坛的地位,就好比某某民间组织的杂技比赛,凑份热闹而已,最重要的奖项是斯特雷阿奖、巴古塔奖、维阿雷焦奖等,余华犯不着用它来“臭”自己,你拉上萨拉马戈、格拉斯、略萨和莱辛干什么呢,他们得过这个奖,难道就表明你跟他们都是一个级别的?拜托你别再乱幽默了。
《许三观卖血记》是我所真心佩服的。余华凭借这本书,至少可以把那批先锋派的难兄难弟远远甩在身后。但看多了他写的文艺随笔,我越来越发觉余华的单调和饶舌,随笔选《我能否相信自己》往往动用上万字来说明某个人尽皆知的创作常识。再比如《内心之死》、《契诃夫的等待》和《博尔赫斯的现实》等文章,都有冒充博学、故作深沉的嫌疑。
总体说来,余华是个热爱阅读、勤于模仿、颇有灵气的中年小说家,他对作品的语言修辞还算是敏感,比起那些教授大学写作课程的老师,的确要技高一筹,但也没有逃出用身体写作的范畴,还处在盲目的自发阶段,对书面语、成语的依赖性都太重,就像个不肯离开摇篮车的婴儿。
而且大家发现没有,国内作家的眼界都很狭窄,斤斤计较于现实中的那点芝麻绿豆事儿,例如池莉、万方等,电影《幸福时光》的编剧鬼子,也堪称此类的杰出代表。让我奇怪的是,他的中篇小说《被雨淋湿的河》、《上午打瞌睡的女孩》竟然能够接连获奖,并且被认为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佳作。刘震云以前也是爱写点机关小说的,《一地鸡毛》便是了,但自从花了五年时间写了部两百万字的小说《故乡面与花朵》,反而不那么被舆论看重了。
上千年的话本小说传统,使得我们的读者被娇生惯养了,他们只热衷于故事,竭力回避有深度的思想,不愿意参与到作品中来。或许,这就是像余华等一大批作家难逃用身体写作的命运的根本原由。
余华曾经在《南方周末》上写过一篇无聊的小散文,名叫《时差》,讲他乘飞机去美国访问的经历。自从《许三观卖血记》以后,余华的精力就日渐分散了,常常东奔西走的,连个网络文学大奖赛也要跑去当个评委。他似乎犯了很多作家的通病,就是害怕被读者给忘记,真正称得上是在用身体的位移来捍卫作家的名誉了。
据说,最近余华正在写个爱情主题的长篇小说,却迟迟不见发出来。从个人的气质上来讲,余华写不了爱情,因为太多时间,他都在郑重其事地考虑所谓的“人性”。那些预定了余华小说往返机票的读者们,就好好等待着吧,看余华如何言情,如何用渐渐发福的身体给你们“秀”一回,千万别再惊天地,泣死人了,我们头好晕,真的好怕啊。(青年时讯 张永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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