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时间太匆匆
http://www.sina.com.cn 2001/04/04 10:2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电子情
沙尘暴去了,有再来的时候;
公园涨价了,有再降的时候;
申奥失败了,有从头再来的时候。
但是,聪明的,你开口告诉我,在北京的天空下,一度深受污染的日子啥时候才能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想要留着它们吗?又是谁,把问题藏在何处呢?或许,是有人非常欢迎它们罢,现在又是春暖花开,沙尘暴又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刮到不远的海空以及对岸的东京呢?
我不知道它们给了我多少轻重度污染?但是我的头皮屑越来越洗不干净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粗糙了,眼睛中的洁净与光亮渐渐朦胧了。
我在默默盘算着,来北京六年了。六年流年,日月如梭,两千多个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走,而污染却积压在心头,身体投进北京上千万的人流中,很快被淹没了,就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污染的水池里,顷刻无影无踪。随之,我的日子滴在浑浊的空气里,没有欢歌,也没有笑语,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地叹息了。
该去的尽管不去,该来的尽管要来。无论是沙尘,还是申奥,在它们去来的中间,生命们又怎样地匆匆呢?
六年前的一个温暖与晴朗的上午,正是我来的时间,北京的阳光明媚地照上心头,亲切的黄色面的师傅虽然不例外地欺生,也仅仅是把我从北京站拉到亚运村才索取了50元钱,那可是1995年呀,我当时就已经原谅了他,甚至送给他一首好听的歌。
初次到首都的我,以外地人的谨慎、大度与厚道,对深深宰了我一刀的人道了声声“谢谢你的宰”,而此时,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风靡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所以我才知道,为什么流行“谢谢你的爱”,其实那都是“谢谢你的宰”,说得出的都是爱,说不出的都是痛。
我宽容了这里的人,可是我发现别人的宽容与反宽容并不像春笋容易发芽成长,自己也自然不例外,橘子生南国而成橘子,生淮北则成了臭鸡蛋味儿的瘌痢枳。我为什么要例外呢?我也在发生飞快的变化。为了少付一分钱,我赖过卖晚报老头的账;为了少走一段路,我逃过公交车的几毛钱的票;为了省去自己白天的时间,特意赶在晚上去了不花钱又不花费白天时间就可以闲逛的天安门广场;为了打动心爱的女孩,我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泡在单位的大办公室偷偷拨打没完没了国内长途电话;为了不致使自己的腰包早日瘪起来,我竟干起了不吃力又讨好的新闻发布会拿红包,和吃力又不讨好的拉广告拿提成生涯。
唉,在北京的时光太匆匆,我想起了朱自清教授,他说出了通常意义上匆匆:“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水边过去,天黑色,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去,从我的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子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是的,在北京的时间太匆匆。六个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我没有得到过拜祭一次圆明园的机会,似乎不明白耻辱与与怯懦为什么一度降临在古老的城池上空,我没有能够亲临中南海看看那里平静的湖水,我没有刻意选择首都户籍、天子脚下黄城根臣民的女孩作为伴侣,没有在城郊区县或者城乡结合部买下一套廉价的证明自己曾经有过业主经历的房子,没有一次心平气和、昂首挺胸在北京街头潇洒走过,更不敢大声对着天安门喊道“我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北京人”。
六年了,在北京的时间太匆匆,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失去,在逝去如飞的日子里,我就要下江南了。
在北京的时间太匆匆,在北京的两千多个日子里太匆匆,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细微的风给吹散了;过去的日子如薄雾,被初阳给蒸融了。我为北京留下些什么呢?是岁月的痕迹呢?还是对沙尘暴的观礼?
在北京的时间太匆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过去了。分手与相聚,为什么如此这般折腾,让我感到的是沉重和轻松双重的压力呢?
是的,在北京的时间太匆匆,但未来的日子难道就不匆匆就不轻松了吗?聪明的,告诉我,我未来的日子就不是太匆匆。未来不能太匆匆,甚至我还想更多的向往:如果我再来的时候,被禁的十元票子跑十公里的“面的”,还有再度开放的时候;枯黄的草色,不再被强迫喷上浓绿的颜色;被停办已久的地铁月票,有重新发售的时候;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暂住证检查,有一个终止的时候;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北京户口,也有不值钱的时候;生孩子随母不随父,在北京也可以开个随父又随母的先例;昂贵的公园门票被取消,有免费开放游乐呈递的时候;举国申奥,有不需要全国人民支持就能争取到手的时候——如果不在北京,还可以选择上海、广州、成都、大连,等等。
哦,我的朋友,聪明的,告诉我,我离开北京,还有再来的时候,再来的时候,一切都不再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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