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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风中转

http://www.sina.com.cn 2001/05/05 16:1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车卡小

  呵呵,我戴着墨镜,我用手挑一下你的嘴巴,我说:我是黑社会,你不服气啊?!

  其实我一定要去那郁闷的黑社会,是我对阳光下的生活实在是厌烦透了,你是知道的,我以前是在酒楼工作的,酒楼的工作是在晚上,白天上午的倒可以在家睡个觉,其实就是说我去黑社会以前的日子,我反而是昼伏夜出,就是说在白社会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阳光,我每天在酒楼里穿着一套白色的带套袖的要扣上领口的洗的发白的工作服,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每月我挣300个大洋,后来玫瑰和我说,瞧,你这孩子你现在的脸是越来越小,眼镜越来越大了,晚上我睡觉以前,我用手摸了摸我日见消瘦的脸,看着那双空洞的和老鼠一样眼睛,一边用另一只手紧紧的压住我的隐隐作痛的胃部,从我心口映射下来的痛。

  这要在这里说说我的玫瑰,玫瑰是个不是很漂亮的女孩,但是体形还是不错的,怎么看也是曲线玲珑的,就是脸上脏东西太多:雀斑,青春痘和西餐的什锦似的,然而我还是喜欢她,她也对我很好,然而她一直觉得我没有分量,这从她对我说话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后来玫瑰去做了小姐,走的时候我请她在庆华门吃门丁肉饼就稀饭(奥秘拖佛,请老天原谅我,这是我最奢侈的一次)。她点了一根烟,还把第一口烟喷在我脸上(当时我正盯着她的胸部,流口水中):其实都是那样一会事啊,我在酒楼里做难道就不是在出卖青春,不都是一回事吗?我老了老板连让我端盘子都不会让我端了,不都一会事吗,我得趁年轻多挣点钱。后来我知道这也是玫瑰的一个借口,因为后来不久她稍微挣了点钱,她就养了个小白脸,她仿佛是被雨水湿透了的木头,问题是出在材质和心里的,腐烂只是个时间问题,她很快就朽掉了,老了,完蛋了,长出了白花花和骨头一样的苊子,这就是她悲惨的不可逆的命运。

  玫瑰走后,我在城里也就没有一个正经的朋友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白道上,我感到特别的孤独,这种孤独简直能让我睡觉,我于是特别的不精神,有一次,我上菜,打了个趔趄,正好把一盘菜扣在了一个顾客的秃头上…..

  我才最后打消了我做一个好人的最后的一点希望。

  老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他正抽着一只臭烘烘的粗雪茄,脚吊放在他的板台上,由于他很胖,我进来的时候,我首先看到了他浮在空中的半截肚子,他见过进来,马上暴跳如雷,不过他说什么我并不知道,我的耳朵里事先,我都用棉花堵好了,只见他犹如电影镜头一样在我的眼前拉前倒后,一会是在我面前瞪大眼角要开裂的的牛眼,一会是屁股靠在板台上阴恻的端量着我。他越讲越浮躁和生气,最后他走近我,“啪”我脸上重重的挨了一把掌,感觉就好象是被汽车撞了个正着,我的在夜市上买的廉价的眼镜,也如被撞怀了的汽车玻璃一样,碎成了渣渣,老板的脸从碎玻璃里面探出我来,像个恶煞一样。

  我出了门,扣出耳朵里的棉花,走进厨房里,从睡觉的大师傅的灶台上找了一把刀背宽厚的剁骨刀,然后再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见我刚乡大声呵斥,但是他看见我手操的菜刀,他的嘴就张着动不了了,我走进他先用刀背把他油光的头发给弄乱,然后用刀背紧贴着他那多肉的脸拍了拍,老板一定没有和这么冰凉的家伙这么亲近过,吓的腿脚如同痉挛一样不能动弹,他的嘴里只是一个字重复:“别别别….别别…别”,然后我就把刀狠狠的劈在他眼前的板台上,他头一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我就走了,我回住的地方收拾东西,我想明天我就该回家,回家看我的父母,然后在乡下讨个乡下健壮的婆姨,然后生一堆的娃,这一夜我没有脱衣服,我想我的老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想被警察从被卧里提留出来的时候,像只裸体的麻雀,这样的形象实在不美。

  天亮的时候,老板真的来了,不过后面没有跟警察,老板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给我打开一瓶酒,扯烂一只烧鸡,见没有警察,我就气壮了:有什么屁赶紧放!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我想这是他给我的遣散费?不会吧?有这样的好事?刚想说太多了,太客气了八。老板开口了,大哥兄弟我开着买卖容易吗,天天吃霸王餐的人多少啊,我他妈的拿他们能怎么着!我都想混黑社会了,看哪个王八蛋还敢欺负我,好吗,今个可找着大哥您了,兄弟我以后跟您了,大哥!这点钱是兄弟我孝敬您的,你收着,不够,到我银台上去拿!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后来我就想,我就是黑社会了?我就是大哥?我就是黑社会?!我就是大哥!?我就是黑社会!我就是大哥!结果我就真是黑社会了。

  先用老板的钱到眼镜店买了个黑超,我当民工的时候看录象午夜场,江湖大哥都是戴这个的,然后用剩下的钱的一小部分,买了一套鸳鸯红的处理西服,还一送八,包括围巾胸花手绢袜子套袖马甲领带等,一切都一次齐了,但是鞋我没有换,还是在酒楼里面跑堂里穿的那双软底圆口的黑布鞋,其一是这样穿我实在是舒服,其二我很不舍得再花钱,我把剩下的钱都蓄在我的被窝棉花里,想着那着钱过年回乡下给父母的幸福场景,这样我抱着被子就睡的特别的香。

  以后我就不在老板的店里端盘子了,我每天客人多的时候去酒楼看一下场子,我呆着黑超,嘴里叼着根牙签,脖子上围着一条白围巾,西装上口袋里用白手绢迭个三角,走路都帅坏了,如果有人吃霸王餐只要看见我马上就软了,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费过!

  再后来的事情就更奇特了,一天,一帮黑社会的在老板的场子里吃霸王餐不给钱,正好被我堵上了,其实我也挺毛他们的,因为他们个个长的又粗又壮,而且腰间都鼓鼓囊囊的好象都带着家什,但是我是拿老板的钱的啊,我硬着头皮就上去了我说:先生你忘了付钱了,他们当头的大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然后用手有又指着他自己的鼻子,他说你是在说我吗?我说是呀,你把钱付了,他说:你凭什么和我这样说话。我把西服上衣扒了,然后从腰里拔出了那把宽背的大砍刀,摆在桌子上,我对他说,我是凭这个,黑老大看我半天,然后爆喝一声:带种!他说今天的酒钱我是要付的,但是我再付酒钱之前我要和你喝杯酒,我说好啊,这没关系啊,于是我和他们就上了一桌,黑老大喝了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我还惦记着他是不是还会赖酒钱,所以话就特别的少,黑老大就格外的当我是个人物,持重!后来他就喝高了,趴在我身上吐了我一身,当然他最后付清了所有的帐……

  后来我才发现其实黑老大更需要关怀,我认识的这个黑老大就从来没有和人动过真家伙,包括他身后那些人高马大的那些兄弟,黑社会更像是一种资格,如果你能戴黑超,你会咬牙签,你敢吃饭不给钱,你敢到处收保护费,你就是黑社会喽,还有啊,如果你真正的遇上黑社会你要能屈能伸的认大哥,这也是在江湖混不伤毛皮的一个好方法,比如说这个黑老大,就要认我当大哥了,当然,呃,我是不会让他知道我没有和人真砍过的这个真相的。

  在江湖做大哥的日子真是风光惬意,以后我的老板甚至连见我的机会都不多了,我一般派个手下去接见他,不过我对人还是仁义的,谁叫咱们是拜关公的呢,是老板扶我进黑社会的吗!我念他的恩情,他的保护费一贯我给他打了个95折。

  再后来我挣了好多钱,有了好多钱之后,我就厌倦了江湖动荡的生活,尤其是我再见到玫瑰之后,看着她日见苍老的脸和她什么也不在乎的放达,我觉得她的毁灭是从灵魂到肉体的。我们都是生活在社会的另一个层面就是地下,生活在垃圾和流淌的臭水和虫子的包围之中。

  我开始怀念我以前的生活了,生活在乡下,很淳朴的很简单的生活,于是我就带着钱回了老家。我离开城市不久城市里就开始了严打和扫黑,有消息说我在城里的兄弟们都被抓起来了。我很庆幸自己的及时脱身。一天中午,我在院子里面的槐树底下架好了竹床,泡好了酽茶,点起了一袋烟,我想起了我在城里的这一段日子,我想我不是个黑社会?我不是个黑社会?我不是个黑社会?!我不是个黑社会!?我不是个黑社会!我不是个黑社会!

  于是我就不是黑社会喽。

  想到这里我变的轻松起来,我于是就理直气壮的准备享受新的生活……….

  这时候,我突然睁眼看见一个警察拿着逮捕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我急忙的从耳朵里掏出棉花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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