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浪猴a8
牛堂岗儿牛庄的牛小雪和牛小芳,那俩儿闺女可算真牛!
方圆百十里牛堂岗儿老的少的说起她们没有不知的。——小雪那妞子人样儿是岗儿上挑头的,齐整呀,乍一看就象是《朝阳沟》里的银环;小芳呢,高门楼头儿里的人哩——人家爹是牛庄的老支书,二十多年了,红旗不倒。
牛堂岗儿是伏牛山系的一滩漫漫岗,这儿空气好、景色好、就是地寡不成庄稼。庄稼户靠秋麦两季过活呢,一亩地麦子打百十斤、秋口的红薯卖光了,还不够政府收的统筹提留款,百十里岗儿上谁家锅里有个菜毛翼儿,那就是舒坦儿户。
人穷了,志就短。娃儿们还没上过小学呢,一看个子长成了,就捞扒下来拾柴禾、沤粪,做农活儿——认恁多字弄啥?不当吃不当喝的,会写名儿出门不丢就行了。解放恁多年了,牛堂岗儿一带还没出过高中生呐。可好,几年前儿牛庄一下子就出了俩儿:一个是庄前老支书牛万昌的妞儿小芳;一个是庄后牛得印的闺女小雪。
这两家,在牛堂岗儿都是出了名的。
牛万昌是出了名的富户,牛得印是出了名的穷家。小雪那闺女打小就聪颖,读书过目不忘,茶饭活儿也在行——同一样东西,人家小雪做得就中吃。可是,好人就没好命儿——她娘十年前硬是不知得了啥病撒手走了,得印又是个蹩死牛的汉,一来而去,就想捞扒小雪:
“妞儿,咱不学了,中不?闺女家耽搁不得,小红都出门了——”
“不!人家小芳不是还在上吗?”小雪挎起荆篮就要上岗儿挖毛毛根儿。这些年来,小雪一有空儿就到岗儿上拾酸枣核儿、捡爬蝉皮、挖毛毛根儿,然后晒干了去镇上中药铺里换回几个学杂费。
“傻妮子!——人家小芳爹是支书哩。”
“支书咋啦?俺还是俺班班长哩!”小雪短辫子一甩,推开栅栏门走了。小芳和小雪是同班同学。小芳胖嘟嘟的,白嫩,还爱唱山歌:“大河河流凌小河河转,哥哥把俺心扰乱。。。。。。”“甭吵啦!快考学了——还这样儿,你就不会学学人家小雪!”她爹万昌坐在当院里拍打着大蒲扇。
小芳吐了吐舌头,把一面小镜子往兜儿里一装,埋下头背起了课文。
“呼噜、呼噜”小钟爹睡着了,蒲扇掉在了地上。
“一股青烟从天起,
变成个狐子跟定你。”小芳又轻轻地哼唱起来了。
小雪和小芳都到县里上高中了。
这可是牛庄几辈子没有的事儿——何况俩儿还都是女娃!她俩儿的名儿,一下子全漫岗都传开了。
小雪,是考上的平价生,得印借钱供应的;小芳,是跑上的高价生,万昌送钱让她学的。
可是一年下来,小芳回来了。
小芳回来时还跟了个男同学。听说这男同学是县上盐业局长的公子。
不久,小芳便辍学与那盐业局长的儿子结了婚。
小芳有儿子那年,小雪考上了省师范。
小雪爹得印穷得没法供应了,扒房卖瓦,又把家里唯一一头耕牛也卖掉了,好容易捱到了小雪上大四。
小雪上大四那年,小芳到镇中学当音乐教师去了。牛堂岗儿百十里地出了第一个国家工作人员,老少爷们儿都觉得光荣。
国家对大学生不包分配了。
得印从收音机里知道这事后,急得团团转。——这该咋弄呢?他试试摸摸找到了支书万昌。
“妞儿眼看快摸着钱边儿了。国家又不管了,这事儿您给出个主意吧。”得印陪着小心地说。
“芳儿那闺女回来了,让她给想个法子。”万昌一扬脖,喝下一口冰糖水:“这年月不好弄了。咂,买点真冰糖都难!”
正说着,小芳骑辆自行车回来了。
“芳,你得印叔问咧——恁学里这当儿晚要老师不?”万昌又咂吧一口糖水。“学校会当家?——县长管着编制哩!”小芳将头发往后一扯,不吭了。
得印看看万昌,万昌端起茶壶拖拉拖拉进屋了:
“他叔晌午在这儿吃饭罢。”
“不哩不哩”得印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
可是那年小雪没有回牛堂岗儿。
小雪去了美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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