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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灰烬

http://www.sina.com.cn 2001/05/16 09:16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德尔古拉

  我向她提出分手,她许久不语,最后说我们再去皖南一趟吧,从何处开始在何处结束。我答应了。

  双方家庭都不知我们决定分手,对于我们一起旅行也司空见惯。一切顺利,几天之后的清晨我们已经坐在了去皖南的长途车上。她晕车,所以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我刻意地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想她再有念头。窗外已经春光明媚,她手搭窗沿望着春景发呆,我则百无聊赖地翻着上车前买的晨报。

  司机师傅说大家要是着急我就放点音乐吧,他说着就往音响里插入一盘磁带。音乐响起,她身子猛地一震,迷离的目光从窗外转回。我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是她和司机事先讲好的,因为这音乐正是我们第一次去皖南时所听过的--齐秦的《边界城市》。我有点恼地望向她时才觉得可能我错了,她的表情说明她也正惊愕于这种巧合。我暗自告诫自己那只是巧合,并非时光倒流。音乐依旧,可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住的城市离皖南并不远,2个多小时后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象是受了歌声的感染,她的眼神依旧飘忽不定,我无语地拎着包跟在她后面。山脚下,曾经是农家破旧旅舍的地方已为看起来如豪华公厕般的宾馆代替,我们进来要了一个房间放好行李后决定立即登山,这样可以赶晚上的客车返城。

  这里至今还未好好开发,游客零零星星倒也总不间断。我们选择当年的路线重游--那条路线人迹罕至很易迷途,或许正因此使当年的我们在迷路中成为了一对。山林中很奇怪地连鸟声虫鸣也听不见,我们踏碎枯枝的吡拍声似乎是唯一可证明这山林仍有生气的证据。

  不多时已听见潺潺水声,那是一条山泉,也是上山的必经之路。这里的水流有点急但水并不深,我曾经在这里赤脚将她抱过泉去,那时的我很快乐,现在想来却更象是白日梦。来到泉边,还未等我说话她已脱下鞋子蹑进泉中,我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说我来帮你,她没有拒绝,我们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过了山泉。过来之后她指着泉中一块大石说你看,我顺着她指的地方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便问她看什么,她说的话令我吃惊,她说,这块石头上的青苔老了。我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又重复道,我们曾经在这块大石上留过影你忘了吗?如今这石头上的青苔已老了。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中午时分,我们登上山顶。北面是绝壁,放眼望去,远山如一堵堵绿墙般矗立,偏东方向有数股瀑布直泻而下,甚是观壮。我们曾将这里称为叠瀑谷并开玩笑说要去申请专利,如今故地重游,笑语嫣然已恍如隔世。

  并肩在陡崖边伫立良久,她茫然地望着在风中摇曳的山林,我则在想着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寻找往日的心情?寻找失去的爱情?我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陪一个我注定要离开的人去经历这段沉闷的旅程。我对她说回去吧,她说好吧。我于是转身欲行,这时她忽然大喊一声:“看,有仙鹤!”我扭头正目睹了激动的她踩在松动的山石上摇摇欲坠,来不及去证实有无仙鹤经过,我急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拉回来但由于她去势太猛反而将我也带出崖边。我们如陨石般坠落.....

  我仿佛看见她在笑,我不相信人处于死亡边缘时仍旧能笑得出来,我上当了!这一切都是阴谋,她就是想我来这里陪她去另一个世界。我并不想死,我只是想和一个我已不爱的人分手,为什么要我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我叫星儿’‘星儿?流星的星儿吗?’‘哈哈,不是,我将来可是要做恒星哟’‘其实做流星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它能够拥有最灿烂的辉煌’‘你这样说好象也对呀,而且流星经过时还可以许愿,也不错的’‘是啊,我看见你时就已经在许愿了’‘啊?是吗?许什么愿呀?’‘我的愿望是我们能够相爱’

  卟嗵!

  我伏在她的身上,不甘心地望着她,却发现她的眼中莹莹有泪,那泪滴在阳光下闪着如流星般耀眼的光彩......

  很多年以后,这里成为旅游胜地,当地旅游部门在此立了一块石碑记述一对相爱的人在此殉情的故事,碑名为‘情人谷’。

  我伏在树梢,望着一对对恋人在竹枝上系下同心结,听着导游一遍遍重复着那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嘴边撇起一丝笑意,轻轻跃起,溶在徐徐的山风之中。

  远方,有几只丹顶鹤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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