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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K的迷离世界

http://www.sina.com.cn 2001/05/17 14:4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穆少冲

  蔷薇怒气冲冲的下车,"砰"的一声,用力的将车门甩上。车子随即扬长而去。她挺直了背脊,有点记不清今天早上吵架的导火线,光是记得吵架时两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说吵架时没什麽好话,不过也有两三分真。

  有时候,夫妻吵起架来,都想用言语使对方一招毙命,吵到最後,反而气得是自己当时识人不清,蠢猪似的糊里糊涂嫁给了这样不疼惜自己的人,心痛不已。她真不敢相信车内的那一个男人就是当时信誓旦旦,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人。每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觉得嫁错人的时候吧!即使是下嫁李察基尔,亦会嫌他太过风流多金。凡事都有缺憾!

  她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深呼吸─据EQ专家说深呼吸有助於舒缓情绪,接著,挺起胸膛,走进办公室。

  工作和个人情绪是两条平行线,这是职场女性的第一守则。

  这年头,谁不将此奉为圭臬?一旦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凡事变得难以相处,阴晴不定,谁还敢和你共事呢?

  才进办公室,蔷薇隐隐感觉整个办公室有一股异於平常的气氛,大家看到她进来,反应不一,有的掩嘴而笑,有的窃窃私语。

  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直觉低头看看衬衫扣子是否扣齐了。

  "蔷薇,有人送东西来给你,已经搁在你办公室里了。"公司秘书说。

  "哦?什麽东西?"这所有反应,应该和这东西脱不了关系吧!

  她开始回想最近是否有邮购什麽?真的没有丝毫印象。

  懒得多想,最近白头发已然渐多。

  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一只竹篮端放在桌上,篮把上系著浅蓝色大丝带。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著她,两只米白色的前爪不安份的往篮子外伸展,她定神一看,显些叫出来─是一只狗,小小的马尔济斯。

  她一直不是宠物的爱好者,举凡小猫小狗,她一概都嫌麻烦,不是没有爱心,而是豢养生命,责任重大。故此她最痛恨人家任意遗弃猫狗,如果没有思前想後,设想周密,哪里有资格养宠物?

  这也是蔷薇一直不想生小孩的原因,她还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养育小孩,尽管婴儿的笑声是如此动听,若不能确保他能有快乐无忧的一生,又怎麽舍得将他带来世上受苦受难?

  她翻开篮子上的卡片,上面写著:"给蔷薇,永远爱你。"没有署名。

  是谁送的?真伤脑筋!蔷薇叹息,她自认婚後生活检点而规律,没有处处留情的习性,到底是谁送的?她连一点儿谱也没有。

  是DAVID吗?她在婚前曾经和他走过一段日子。DAVID喜欢喝咖啡,他的屋子里似乎永远都缭绕著咖啡的香味,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令蔷薇觉得他诚意不够。当然蔷薇并不认为男女交往就一定是为了结婚,但是,相爱至深时想与对方天长地久,共渡此生,不也是自然的吗?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浪漫有馀,然而踏实感不足。自从分手之後,两人就不曾连络了,这样的礼物,有点像是他的风格,会是他送的吗?

  她翻开记事本,想找找DAVID的电话号码,当是叙旧也好。然而,出乎意料的发现根本找不到DAVID的电话了。

  原来,这个人根本早就淡出她的生活了。

  她放弃想打电话给DAVID的念头,应该不是他吧!她相信正如同自己一样,她也早已淡出对方的生活了。

  蔷薇将篮子提到地上,小狗因晃动略显不安,伸舌舔舔她的手。

  电话响起。

  "您好,我是周蔷薇。"她接起电话。

  "嗨!美丽的蔷薇,你早。"是JACK。

  她灵光乍现,会是他送的吗?

  他是蔷薇的客户,即使知道她名花有主罗妇有夫,还是不断献殷勤,老喜欢以情场高手姿态自居。不过JACK声名狼籍,据闻还有几个女孩子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弄得鸡飞狗跳,对於这样的男人,蔷薇是敬谢不敏。

  会是他吗?蔷薇叹息,像个谜题似的,抓破头想不出来答案的时候最苦。

  "有什麽可以为您效劳的吗?"蔷薇尽量让声音语调听起来公事化。

  "能在早上听到你的声音,实在是一件愉悦的事。"他语气轻松。

  她不动声色,想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麽。蔷薇不想直接问他那玛尔济斯是不是他送的,因为他的回答如果是肯定的,那不就是表示了她脑海里只有他?否则怎麽会一猜就猜是他送的,那麽他一定会认为妹有意了。如果不是他送的,那麽他会不会认为蔷薇在暗示些什麽?横竖都不对,她索性以不变应万变。

  "有事吗?"她问。

  "有一点小事要问你,我想和你确认一下这个星期五的简报是否如期举行?"

  原来是这件事,显然她多心了。小时候听过一个"亡鈇意邻"的故事,是说有个农夫掉了一把斧头,怀疑是邻居偷的,於是仔细观察邻人言行举止,怎麽看怎麽像是小偷,不料,隔天农夫在田里找著了斧头,再回头去看邻人,就一点也不觉得他像小偷了。说穿了,全是心理作用搞得鬼。

  讲完电话,蔷薇开始埋首公事。

  小小的狗儿似乎感觉到新女主人的忙碌,绻在篮内睡著了。

  她真不知道该拿这个礼物怎麽办,或许可以问问办公室里的女孩子有谁想要的?也许她可以问问收发处,看是送礼来的是何许人也。她按下收发柜台的分机。"张小姐吗?我是周蔷薇,我想知道早上是谁帮我签收礼物?"蔷薇语气尽量淡然,她不想引起办公室里太大的臆测。

  "喔,是周小姐啊!您的礼物是我早上签收的。"

  "我想知道是什麽人送来的?"

  "是快递公司送来的。"

  "哦!那我知道了,谢谢!"蔷薇挂上电话。

  倒底是谁送这个知名不具的礼物,弄得她神经兮兮,草木皆兵,让她几乎忘记早上和MARC吵架的事了。她还记得他婚前亦是一个体贴的人,有教养,人也风趣,有一回台风夜停电,她独自在家,不免有点害怕,於是拨电话给他,他立刻从木栅赶过来陪她。她那时候住在二十一楼,光是爬楼梯就已爬到腿软了。

  现在想想,这一切也不全然是负面的,偶尔也有甜蜜的时候。

  小狗儿睡醒了,伸直了四条腿,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的从篮子爬出来,四处玩耍。蔷薇觉得有趣,将它抱到腿上,它轻舔她的手,又一面在她手臂上磨蹭著,柔软的毛,触感极为舒服,蔷薇轻轻的爱抚著它。

  "叩!叩!"有人敲门。

  "请进。"蔷薇放下狗儿,它撒娇不肯离去。

  进来的是客服部门的海伦。

  "啊?是小狗呀!"她诧异。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蔷薇笑说。

  海伦暧昧的说:"哦─是神秘的仰慕者喔!"

  她一笑置之。

  "会不会是企划部的TOMMY?我看他每次看到你时都很不一样喔!"海伦显然比蔷薇更热衷於猜这道谜题。

  "TOMMY?不会吧!他今年才25岁。"她骇笑。

  "很有可能喔!只有年轻男孩子才会送这麽别出心裁的东西。"海伦推理著。"别乱猜了,传出去大家在办公室里见面挺尴尬的。"蔷薇赶紧制止。

  海伦笑著把公事讨论一下便出去了,临走时还向蔷薇眨眨眼。

  会吗?会是TOMMY吗?真是吹皱一池春水。

  TOMMY每次看到蔷薇时,都会腼腆的脸红,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凭著她女性的直觉,她知道他对她有好感,不过应该不至於会写出"永远爱你"这样的字句。小狗在她脚下安安稳稳的趴著,她伸手把玩著它雪白的毛。

  她忽然想起来─今晚怎麽办?她怎麽将这礼物和卡片带回家?MARC会怎麽想?她总不能告诉自己的老公说─"这是你太太的爱慕者送的。"吧!

  往阿Q一点的方面想,MARC一向喜欢宠物,也许他会很高兴有一只狗。MARC是一个十分有爱心的男人,他一向喜欢猫猫狗狗的,也十分喜欢小孩子,举凡亲戚朋友的孩子,都喜欢和他玩。他不只一次向她暗示是不是该生一个孩子了,她不是排斥,只是觉得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新生命,每次一想到有关孩子的事,她总是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可是MARC不一样,谈到孩子时,他总是兴致冲冲的计划每一个细节。 "少了孩子,总觉得一个家庭不完整。" MARC感叹。

  蔷薇噤声,不敢多言。

  现在该怎麽把狗儿带回家?带回家之後又该如何处置?若将狗儿留下,家里白色沙发,柚木地板,迟早会遭殃。还有,谁来帮它洗澡?谁负责喂食?谁负责溜狗?……..

  这全是责任。

  究竟是谁送的狗?她开始有点生气。

  狗儿向她示好的摇尾巴,十分逗趣可爱,蔷薇越来越喜欢它。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餐时间,她抱起小狗走到她的办公室外面,心想也许可以找到其他想要养它的同事。

  "嗨,蔷薇。"同事小张迎面走来"哇-好可爱的小狗!"

  小张平时很注重整洁又有爱心,显然是个上上人选。蔷薇立刻问他"有人送的,你想要吗?"

  小张骇笑说"养狗?别逗了,我老婆有洁癖,我一养狗她铁定杀了我。" 她失望。

  打扫的欧巴桑听见她们的对话,闻声走来。

  "哎呀!是小狗耶!"她喜出望外。

  "是啊,有人送我的,我正烦恼不知道该怎麽办。"蔷薇无奈的说。"真的?那可以送我吗?"欧巴桑语气欣喜。

  "你想要养狗?"蔷薇有点意外,就她所知,欧巴桑白天在公司打扫,晚上回去还要摆摊子,忙得昏天暗地,哪还有气力养狗?

  "是我孙子,他一直想要养狗。"欧巴桑解释。

  蔷薇想起她的孙子,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欧巴桑偶尔会带他来公司,他老是喜欢捉弄小动物,有一回他带来一只小白文鸟,居然用钉书机去钉它的翅膀,她不禁打个寒颤。

  "真巧,可是我正好有个朋友一直在找米色的玛尔济斯……"蔷薇婉拒。

  "这样啊─"欧巴桑有点失望.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子─合适的不想养,想养的又不合适。

  她抱著小狗,沮丧的走回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起来。"您好,我是周蔷薇。"

  "还在生气吗?"是MARC。

  说实在的,气已消了大半,毕竟都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有时候吵到底,也不是为了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过她还是气他在吵架时凌厉的言词。

  她不回答。

  "不要生气了啦,又没什麽大事。"他柔声的说。

  "不是大事你就和我吵得这样离谱,那若是大事,你岂不是要拿刀砍人了?"她声音里已有明显的缓和了。

  "不会啦!不要这样想嘛,我们终究是夫妻啊,哪对夫妻不会吵吵架?"他轻声劝慰著。

  她不说话,想想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错。

  "好啦,晚上我来接你再说了。"

  她不再坚持了,叹气说"好吧。"

  他收了线,这场纷争总算是收了场,挂下话筒她才想起来,那这只小狗怎麽办?她拿出抽屉里的苏打饼乾喂它,料想它也饿了,自己也吃了几片充当午餐。整个下午就在忙碌中渡过,小狗有很合作地没有出任何状况,有时睡觉,有时趴在蔷薇的脚边望著她办公,有时在她的小腿上磨蹭撒著,有时啃著蔷薇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橡皮擦。她真的开始觉得或许自己可以考虑养它,因为有个可爱的小东西如影随形是一种挺窝心的感觉。

  好不容易恍恍惚惚的熬到了下班时刻,总不外在猜测是谁送的。

  MARC很准时五点一刻便在办公室楼下打电话上来,蔷薇把桌上文件收拾了一下,横竖今日是无心工作了,不如早些收工算数。

  挽起篮子,她心里还没有主意要怎麽对MARC说,真觉得疲惫不堪,若是告诉他实情,他一定会认定自己在外对那些狂蜂浪蝶随便假以词色,但是不说又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这只小狗,夫妻之间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有些事总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搭电梯走到楼下,一眼看见MARC坐在车里,她抱著狗儿走过去打开车门,还来不及开口,MARC俯身过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她撇见MARC衬衫口袋有张蓝色纸张,没有完全塞进去,一角露出口袋之外,看似一张收据之类的东西,黑色的印刷字体清晰的写著─联盟快递。

  她如释重负的笑了─是他!

  "怎麽送了这样的东西?我们怎麽养嘛?"蔷薇拨弄著躺在膝上的狗儿,半是埋怨,半是撒娇。

  MARC惊讶"你怎麽猜到是我?"

  她微笑,神情自若"除了你还有谁会说要永远爱我呢?"

  她不打算告诉他是因为看见他口袋的收据,夫妻之间有时候也需要保留一些,这时候就不妨加一些甜言蜜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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