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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虚幻越美丽

http://www.sina.com.cn 2001/05/18 11:08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西违

  我的性格很早就定型了,内向,忧郁,沉溺于幻想之中。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深深烙印的女孩,都是那种象流星一样出现又消失的梦幻般的身影。越短暂越虚幻,越让我满怀病态的热情去想象去补充,去怀恋去伤感。

  网络仿佛天生就是为我这种幻想偏执狂而诞生的。就象童年时代面对那一轮明月,想起最美丽的童话传说。如今英特网的光缆,就是通往那个传说之路。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街灯傻傻地亮着,我躲在这个繁华都市的一个角落里,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和我的网络朋友们聊天。我见到了一个叫伊人的女孩。这个名字令我怦然心动,打出几行字发送过去:“网络苍苍,光缆茫茫,有位伊人,在网一方。”

  对方回话:“网络苍苍,光缆茫茫,有位色狼,在网一方。”

  我哑然失笑:“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我是谦谦君子。”

  对方道:“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我说:“只听过吃素的草食恐龙,吃荤的肉食恐龙,君子嘛,远庖厨也。”

  对方说:“你最多是一只素食的青蛙吧?”

  我说:“在美丽的童话中,英俊的王子被施了魔法,变成了一只青蛙,可是,爱情又让他重新变成了英俊的王子。我是一只等待爱情的青蛙。可惜,我却从未听过恐龙的美丽传说。”

  对方说:“不跟你斗嘴了。你知道吗?今天上网之前,有位同学用扑克牌给我算了一挂,说我要跟今天第三个和我聊天的人开始一段网络情缘。”

  我说:“难道我会是这个倒霉的人吗?呵呵。”

  对方说:“正是。”

  我一楞,说道:“你信吗?”

  过了好一阵,对方回话说:“我要下了。拜拜。”

  她不置可否,我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就这样,伊人的倩影就留在了我脑海中,如同夜空里的星星一般时隐时现。

  从此,我经常和伊人在网上相会,无所不谈,很投缘。原来她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是某大学外语系学生。她还给我寄了相片,绝对不是一只恐龙,美丽得出乎我的意料。我真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上一个轻舞飞扬吗?我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希冀,越来越强烈。有好几次我忍不住约她见面,她却委婉地拒绝了。想象因距离而美丽,我久违的诗情开始萌动,许多甜美的词句从我的手底流出,通过电子邮件传给了我幻想中的伊人。而她也经常给我回信,文笔优美动人,是一个充满才情的女孩。伊人的影子渐渐地占据了我心灵的禁地,我常常对着她的相片想象她说话的神态,想象她含羞的笑容,想象她的纤纤素手柔柔地放在我的掌心。

  我总在提醒自己这是一种虚拟爱情,当不得真的。可是又身不由己,愈陷愈深。也许正因为虚幻,所以更无所顾忌。如果真是现实中的某人,恐怕反而会考虑种种客观因素了。我觉得,即使是悲剧,也是美丽动人的悲剧。做一回罗蜜欧,或是朱丽叶,是多少青年男女的梦想啊。可是,谁又有这样的机会呢,除了在幻想中?

  我不知道鸦片的滋味,可是,我知道,伊人就是我的鸦片,我已经上了瘾。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年。这一天,我又收到了她一封邮件,她这样写道:“西违,去年春天,我们相遇的时候,窗外的桃树正好开了第一朵花。现在,我给你写这封信时,去年的桃花落了,今年的桃花却又开了。可是,我心里的花儿却正在凋谢。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想见见你,看看你是否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可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因为,我爸爸几年前移民去了澳洲,这些年一直在为我们母女俩努力办出国。今年终于成功了。下个星期我们就要去澳洲了。今生今世,都未必再有相见的机会了。也许是我太现实,可是,谁又能在幻想中活一辈子呢?如果你愿意,在离别之前,我们见见面好吗?星期五的夜晚,在伊时代咖啡厅,你选一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放一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书,我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读完这封信,我无法描述心中的感觉,好不容易盼来了见面的机会,谁知道,这一面,却又将成为永别!生活总是这样,给你一点点快乐,然后再给你漫长的痛苦。

  星期五的夜晚,我如约来到伊时代咖啡厅。我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第一次亲密接触》放在桌上,这是一本网虫间最流行的网恋小说。我泡了一杯咖啡,慢慢喝,冲淡一下紧张的情绪。等了许久,伊人没有出现。难道是一个恶作剧?这时,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来到我的桌前,她对我说道:“请问,你是在等伊人吗?”我疑惑地望着她:“是啊,你是?”她淡淡地说:“哦,我是伊人的朋友,她不来了,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的心顿时坠入了深渊,我强自镇定地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她觉得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幻觉最好!不要去破坏这种感觉。”我极度失望,艰难地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站起身,缓缓离去,《第一次亲密接触》的书,静静地被遗忘在桌上。

  伊人啊伊人,你真的这么狠心,不见一面就永远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吗?

  我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无人可以诉说,谁都会嘲笑我,为了一件根本未曾发生过的事情痛苦。好长一段时间,我经常在网上盲目地漫游,什么都没做。伊人已去,世界空空如也,念网络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吧,我的心态渐渐调整过来了。我可以把伊人只当做一个美好的回忆,偶尔拿出来咀嚼,有点酸,有点苦,还有点甜。

  可是我绝对没有想到,我居然还会看到这个名字!那是一次非常随意的网上漫游,非常随意地打开一个文学网站,一篇文章的标题吸引了我——《越虚幻越美丽》,再看作者,居然是伊人!难道是同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文章读了下去:

  “我是一个很平常的女孩,一走入人群你可能就分不清哪一个是我了。从小我就是鲜花旁边的一片绿叶,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可是,在我的内心,我是多么的渴望能够拥有白雪公主一样的美丽啊,我多么渴望有一个英俊的王子骑着骏马来到我窗外的大树下,向我吟唱动人的情歌啊。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从小学到大学,甚至都没有一个男孩追求过我。没有人爱过我。象我这样的人,也许会结婚生子,可与爱情是始终无缘的。我多么希望被一个男孩深深的爱上,多么想听到那些热情如火的甜言蜜语啊。于是,我迷上了上网,网上我可以扮演一个美丽纯清的女孩,获得无数男人的爱慕。一年前,我在网上遇到了他,我玩了一个小小的伎俩,故意对他说,今天我算了个命,命中注定要跟这一天第三个和我说话的男孩开始一段网恋。他果然上当了。于是,我们经常在网上聊天,或者互相发电子邮件。当他向我索要相片时,我把别人的相片发给了他,那是一个任何男人都会喜欢的美丽少女的相片。他也毫不例外地陷入了情网,言谈之间流露出越来越多爱恋。可是,读着他那些深情优美的来信,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被他的才情俘虏了,跟他聊天和阅读他的来信成了我生活中最快乐的事情了。

  我几度想抽身而退,却狠不下心。他提出想跟我见面,我只好找各种借口推脱了。犹豫之间,过了一年。我决心终止这个危险的游戏,不然会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我谎称自己要随父母移民澳洲,这段感情终将付诸流水。其实,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移民国外真是痴人说梦。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实在想看看,让我魂牵梦引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于是,我提出临别前见上一面。当我走进咖啡厅,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在我想象中他就是这样子。令我心碎的是,我不能承认自己就是伊人。我告诉他,我是伊人的朋友,伊人不能来了,托我来传个口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那失望的神色,不会忘记他眼里的深深痛楚,不会忘记他茫然离去的背影。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读罢,我沉默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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