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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断江湖

http://www.sina.com.cn 2001/05/21 10:0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丑丑102

  如果迷上一样东西,或者一种游戏,那么是会浪费很多时间,荒废很多东西的。就象如果爱上一个人,便从此什么也不想做,不愿想,只希望这一生就这样守着他和他相伴到老,为他洗衣、烧饭带孩子。迷上一样东西和迷上一个人一样,食之无味,夜不成寐。上瘾的东西总让我想起大麻。所以,我从来不去碰有可能会让自己上瘾的东西。我从来不玩游戏。包括爱情在内的任何游戏。

  我只会简单而纯粹的爱。我总是无法掌握爱情的游戏规则,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不该认真的时候千万别当真。我不会。人们所说的适可而止我永远学不会。

  听说《笑傲江湖》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虚拟的江湖世界却会令你真实的悲喜。那个世界里,你可以把自己扮演成任何角色,所有在现实生活里无法实现的大侠梦你都可以在那里重新打造。打造一个理想的自己,打造一种梦想的生活。潇洒江湖,快意人生。很多人迷上那个游戏,如痴如醉。

  我去了江湖。我明明知道江湖险恶,我还是去了江湖,为了寻他。相爱五年,原敌不过一周的变数。所谓海誓山盟,所谓天长地久原是对爱情的刻意嘲讽。世间男女谁又能真正相守一生而恩爱如初?白发苍苍的时候,还有几人记得年少时说过的话,落过的泪?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没有谁能掌握。一周以前,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他说他会给我一个理由。我是一个自尊的女孩,既然分开了,还需要理由做什么。我笑着对他说不用了,我讨厌一切画蛇添足的东西。我平静地转身离去,我不会让他看到我泪流满面。站在江湖门口,深吸一口气,那门槛于我意义不同寻常。想起诗经里的那句词,“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想他应该懂得这句词。于是取名叫“雨雪霏霏”。我成了女侠。从此策马扬鞭,驰骋江湖。我四处乱走,小心避开暗器。有人说他每天都在江湖里出没。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我知道他迟早会来。

  我想起和他相识的那个下午。秋天的午后,纯净的天空,金黄的银杏,没有人会怀疑秋天是最美丽的季节。我走过一家花店,一大抱百合在阳光下蓬蓬勃勃地盛开,我的目光再也无法从上面移开。我停了下来,买下所有的百合。走在大街上,很多人侧目,我宁愿相信他们不是在看花而是在看我。满心的欢喜。经过锦江饭店的时候,忽然斜刺冲出一个人来冲我问,“小姐,请问换外币吗?”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哎哟!”我扭头一看,我撞在了一个年轻男人身上。百合撒了一地,一撞一摔,他们全都变得垂头丧气。一秒钟之间已是残花败柳。我哭了起来。要我换外币的那个人早已不知去向。我就站在那堆花魂面前流泪。我的眼泪使那个被我撞了的男人不知所措,他一面替我收拾地上的花一面说,你别哭,我赔你就是了。是我撞了他,原本不关他的事的,他却毫不恼怒,一付做错了事的心虚样子。他很斯文,戴一付眼镜,很健壮,一丝不苟的西服领带。表情懊恼,手足无措,有些狼狈。我笑了起来说真的,你要赔我啊,他一愣然后跟着笑起来说你怎么可以又哭又笑?

  他买了更大抱的百合给我,是我最爱的香水百合。我知道了他叫李军,一家跨国建筑公司的工程师。他只在这个城市呆半年,工程一完他须回到总部香港。李军给我买过很多很多百合,我因此相信他是很爱很爱我的。我愿意放弃一切随他天涯海角。我喜欢天长地久的爱,我喜欢一生只爱一个人。他说这一生他只准我爱他一个人,他要把我栓在心尖上,这一生都休想逃开。我信以为真,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回了香港,我没有随他而去。他说让我再等等,我很听他的话。他很忙,但每月都会搭飞机来看我。我们每天都在网上相见,每天都在电话里说情话,每天都写信说彼此想念。以为这样的爱情一定可以到老。以为幸福也就是这样子了,互相牵挂,一起期待未来。

  一直以为两个人之间,爱与不爱是最重要的,时间和空间影响不了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如果分开,唯一的原因便是不再爱了,绝不会是因为距离。比如,我爱李军,我愿意跟随他去世界的任何角落,我愿意等他,一年,两年,甚至很多年。我愿意。因为我爱他。后来,我知道,他不会,也不可以。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在男人的生命里,爱情永远休想和事业抗衡。

  我在江湖等了一整天。我很累,心烦意乱,我加入一个门派,离开,又再投靠下一个门派。我在哪里都觉得无所依托。江湖上的人都在拼命练功、打工买药吃以增长内力。我什么都不做,我四处游荡。我怕他来的时候我不在。我来这里是为了等他,武功的高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从不渴望有一天我会成为江湖里的高手。也许,今天看他一眼,明天我就不会来了。

  我很无聊。于是我开始偷银子,见人就偷。我成了一个坏人。很多人骂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被全江湖的人追杀,而他知道那个人是我,他会不会救我呢?我不知道。我永远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就象他两个星期前离去的时候还吻我的唇对我说一定要乖乖地等他回来,上个星期就对我说,我们分开吧。我永远也无法预料。

  隔着网络,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我更不会傻到跑去香港只为了寻一个结束的理由。无论什么理由,结局都是已经结束。我不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还是忍不住想来江湖看看他。

  江湖上好人太多,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能包容我。我不打工,他们便送我银子花。我偷银子被官府抓住,他们会花很多银子去牢里取我出来。

  他们在江湖上说,不可以为难我,我太调皮,但不是坏人。天知道。

  终于在有一天凌晨,他来了。他看起来情绪很坏,比我更糟糕。他没认出我来,这让我很失望。我条件反射地将手伸进他的口袋,他很生气。我向他扔暗器,我向很多人扔过暗器,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没有人会生气。但是他很生气,甚至恼羞成怒。

  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我原本只是想来这里静静地看看他,看看没有了我以后他快乐不快乐,好不好。我不贪心,我并不想怎么样。我知道,只要他做出决定便不会再更改,我太了解他。而我,亦是一个不肯回头的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们都太自尊,即使知道错误也不会说后悔的人。然后,我静静地看着他四处打架,变得伤痕累累。我希望他开心起来,但是我的骚扰却让他更加狂躁不已。终于,我沉默不语。我不想看见他这样,我很心疼。我打算送他一枝玫瑰,然后悄然离去。事情发生了。就在我打算退出的那一刻,他对我出手了。他杀了我!这一招,不仅会使我气绝身亡,他亦会消耗一百万的内力和生命。一般人是不会用这一招的。除非生死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决斗。但是,他对我用了这一招。而我,仅仅只是做了几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我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一个游戏而已。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他的鲁莽,付出的代价是被我的掌门及同门师兄弟加上江湖几大高手的联手追杀。他无法再在江湖上立足,从此亡命天涯。

  我又寻着他到了新的江湖。我取名“杨柳依依”。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我刚从马背上下来他就立刻过来问我和“雨雪霏霏”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想否认,我的IP他一目了然。他说,“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那天心情太糟糕。”我说,“没关系。”我想说,在江湖里人死可以复活,一切重新来过。感情呢,走了以后还可以回来吗?当然不。那么我又跟来这里做什么呢?他的生活他的喜乐早已与我无关。我真蠢。

  既然有些婚姻与爱情无关,那么有些爱情也可以和婚姻无关了。婚姻需要时间、空间需要很多东西的配合,如果差一样,那爱情永远只是爱情。没有婚姻的爱情,不能相守到老的爱情,又何须频频回首呢。是谁先放弃,是谁先认输又有什么重要,没有对手的戏也只能算做是独角戏。不会好看。

  我退出江湖,来到魂断蓝桥。自杀之前,我打出一句话:只恨当时年纪小,踏破青山人未老。爱恨情仇随风飘,梦断江湖长寂寥。

  所有此刻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能看到我拔剑自刎,能看到我自刎前的这句话。

  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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