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霍小乱
“我经常一个人带着摄影机去拍苏州河,沿着河流而下,从西向东,穿过上海。近一个世纪以来的传说,故事,记忆,还有所有垃圾都堆积在这里,使它成为一条最脏的河。可是还是有许多人在这里,他们靠这条河流生活,许多人在这里度过他们的一生,在河上你可以看到这些人……看的时间长了,这条河会让你看到一切,看到劳动的人们,看到友谊,看到父亲和孩子,看到孤独,我曾经在一条驳船上看到过一个婴儿的诞生,看见过一个女孩子从桥上跳下苏州河,看见一对年轻恋人的尸体被警察从水里拖起来...”
这是几天前我看的电影《苏州河》的一段开场白,我得承认是这段台词吸引我继续看下去,我非常喜欢这种有旁白自述的电影,就象喜欢看以第一人称写的小说一样。那种作为主人公和旁观者双重身份身陷其中的感觉简直让我着迷。这得从我的一个癖好谈起。
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爱好,就是每天晚上揣着五毛钱登上无人售票的双层巴士,坐在二楼后排靠窗的位置。随着着公交车的固定路线,每天穿过我们那座城市的最繁华干道,一圈又一圈。我透过车窗,俯视路边的一切,看到人民广场上带着孩子学旱冰的家长,看到火车站附近闪烁霓虹下行走的外地民工,看到中山广场上和着土洋结合的乐曲莺歌燕舞的男女老少,看到同坐在二楼巨大落地窗前共进晚餐的情侣,看到车到终点站时,跳下车和年轻女记表员打情骂翘的中年司机。。。我坐在那里,一圈又一圈,到了顶层只剩我一个人的时侯,我可以放心的点燃一枝烟,继续那五毛钱的旅程。。。我的这个爱好持续了很长时间,没有条件的时候,我把它简化为趴窗台。半年前我回到家,我所至爱的15路公交车仍然保持着5毛钱的价位,只可惜全部换成了单层,我由此告别了我的“公路生活体验”。
所以,当娄烨的《苏州河》前部分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确实让我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强烈预感到它不是那种让我感到明显说教的电影,是象我所喜欢的《NO小说》那样的东东,或者叫做表现主义吧。表现,并不一定非要说教,把思考的权利留给观众,这是我的观点。说到主义,曾经一段时间,我非常排斥电影,文学之类的东西,我觉得那玩意与自慰无异,与其在那里感时伤怀庸人自扰,不如放逐到生活的洪洪烈流中去,于其中去经历去体验要更真实直接的多。网易的电影大腕Lair把这个叫做经验主义,天哪,注意啦,又是主义,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大化西游》里的重建主义,后现代主义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还是乐于引用主义这个词,因为这样好象会让你看起来很牛X,MAYBE有一天,人们会说你多新浪潮多特吕弗多戈达尔多塔可夫斯基啊,跟风嘛,谁不会?
一个月前一个女孩子问我BBS里谁写的东东最好,最佩服谁?我不假思索的说,无所谓好坏,无所谓高低贵贱,都是一个样。这个女孩子当时就生气了,大声质问我,怎么可能不一样呢,你看你能说你喜欢XXX就象喜欢XXX一样吗。其实我的意思是,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思维观念,每一个人的生活经历都有价值,真实的东西最好,既然存在,存在就合理,每个人都是一本小说,一部电影,如果真的有不一样,充其量不过是表达水平上的高低。有的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体会,但是他或者表达不出来,或者不愿意表达,不代表他不知道,谁也不用不鸟谁,语言文字的也不用不尿浇水灌溉的,谁比谁傻一分钟啊。如果人人的大脑里有超薄打印机,眼睛里有微型摄影机的话,人人都是作家,人人都是导演。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认可一切的观点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它还会在我的世界观里维持多长时间,我只知道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子,我们也许互相会错了意思,大概是我的表达能力太差了吧。
再回到娄烨的《苏州河》,说实话,它的后半部让我失望了。当然,片子是很好看,作为为数不多的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作品,或者作为一部纯粹的爱情童话来看,在不景气的中国影坛也可以称之为精品了。娄烨作为和张元,贾璋柯同期的北京电影学院的毕业生,从当代的欧美,甚至亚洲的电影前辈学习了一系列的电影技巧后,在表现手法上,创新精神上已经走在了前列。有人说牡丹和美美的双重身份和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哪一部作品呼应,反正我没看过,有人说手提摄影,晃动摇摆的镜头是秉承DOGMA95风格,也有人说“你会象马达一样找我吗?”这样的问题以及洋酒,24小时便利店是借鉴自王家卫,我说,无论如何,无论娄烨的电影创作延续了WHO的风格,他在镜头运用,表现技巧上已经可以用锋芒毕露来形容了,可是,仅此而已,抛弃了这一切的花哨噱头,电影的本身是不是有点空洞呢?
我前面所提到的,我所理解的表现主义,表现了过头是不是就沦落为一种肤浅的形式主义了呢?让我失望的根源就在于此,当一切一切的手法技巧缺乏一个有张力的故事来支撑的时候,一切的一切就沦为了一种形式化的东西了。故事的本身,“我”和美美,牡丹和马达之间的故事除了在娄烨分段式进程的整体结构下,凸显了一些难得的新意外,并没有什么深刻可挖掘的内涵,仅仅是爱情,尚不够凄惨的爱情,尚显造作矫情的爱情。可能会有人说:哇塞,要什么内涵,要什么深度,这里是E时代,我们不要思考,我们需要简单。可是我还是要说,娄烨完全可以拍的更好,牡丹和美美完全可以有更多的内在关联,如果把纯情少女牡丹作为风尘女人美美对过往已逝的青葱岁月的追忆,是不是更好?影片中有一个镜头,描述了美美在苏州河畔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为爱情而死的牡丹的尸体后的表情和动作,那一刻的镜头配以德国人制作的背景音乐,是极具震撼力的,我也被周迅的表演所感染,而仅仅是一瞬。我想,美美是不是在恐惧一个对比过去的自己已经麻木的现在的美美?是对自己的反省以及绝望呢?娄烨完全可以在这里多费些文墨,只可惜,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溺于花哨技巧之中不能自拔了。
形式大于内容,这是《苏州河》的最大痼疾,也是当今社会或者所谓文艺圈的最大痼疾。
几天前和同学喝酒,几个男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夜深人静,谈到电影。一个朋友把网上一句很经典的话改编了,“你喜欢《大话西游》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老拿什么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偶像周星星都承认自己从来没看懂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修养》”,众人哄笑。后来又谈到“晃”,王家卫晃,张一谋在《有话好好说》里也晃,没有理由的晃的人直晕。又牵涉到《黑暗中的舞者》,导演是DOGMA95宣言的创始人,他们提倡拍电影全部用手提摄影机,摈弃支架,摈弃人造光,倡议用最简洁最本色的方式拍电影,可是,《黑暗中的舞者》那些刻意的晃动镜头,明显造作的同机位剪接,还有BJORK舞蹈场面动用100台DV多角度拍摄的豪华阵容,究竟是捍卫了他们自己的这一宣言,还是抽了丫自己一个嘴巴?哦,因为流行所以要晃,因为晃所以你很酷,最好再配上影评们的赞美诗-----摇摆的镜头表现了动荡的人生,快速的同机位剪接预示着命运的无常,哇塞,原来是这样,那让我们将手提进行到底吧。
这样的革命还是不要的好,它充其量是技术革命,不是电影本质上的革命。
我又想到了音像社里随处可见的栓着链子,穿着肥大裤子,CONVERSE鞋的愤怒少年们,他们高声叫嚷着摇滚万岁推翻一切其实哼哼的最多的是“新裤子”和“羽泉”,以拥有一盘玛丽莲。曼森的口碟为骄傲,以谁知道的乐队的名字多为荣,嘲笑我买了一张陈升或者黄舒骏精选集;我又翻开了《通俗歌曲》摇滚版,满纸的说唱金属,RAGE AGAINST THE MACHINE,谁都知道一年前它们登的都是大PUNK小PUNK我也刚听了夜叉乐队的一首RAP METAL《自由》,不过是幼稚的歌词堆砌加上大声的喊“我操”;我又进入高地摇滚聊天室,满屏的“我烦,我累,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生活欺骗了我”“你不让我摇滚,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狠”,各位同学,I服了U,用来泡MM也有些过时了,现在街上流行行为艺术,跳个脱衣玩一裸奔没事往地下躺比这经济实惠的多,多简单!
写到这里,还是用娄烨在《苏州河》中的结束语结束这篇胡说八道吧,
“可是我宁愿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爱情……”
因为它至少真诚。
    点击此处发送手机短信将此条新闻推荐给朋友
    手机短信传送天气预报、演出信息、彩票号码
文学艺术、留学移民、求职应聘、英语学习,尽在新浪网 文化教育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