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一交暮春,街角道边就常常有二三农妇在叫卖桑椹,那小小的一篮紫红的桑椹颇为诱人。散步的人们,尤其是课后闲逛的女学生总是抵不住诱惑,蹲下去耐心地和小贩讨价还价,而农妇则打着乡音或操着生硬的普通话,维护着自己那一小篮果子,不许你说它不红或不甜,那神情仿佛是慈母维护着自己的孩子。
从四五元一斤讲价到二三元一斤,结伴同行的女学生们称了半斤或八两,心满意足地继续黄昏的漫步,而农妇则焦急地等待着下一个买主——天色已暮,家里孩子该放学了,牛也该牵下山了,炊烟也应该袅袅升起了,这一切都等待着主妇回去料理。于是,她不再咬定坚持了一天的价格,逮住下一个问价的路人,狠狠心将剩下的桑葚贱价“倒担”卖出,便急急奔向公共汽车站,奔向离开了一整天的家园。
在城里人的眼里,那农妇奔忙的背影里有着一份温馨的执著和一份生活平实的余味。
于是,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也是在城市的街角道边,黄昏时分,有两个女学生“贪心”地以低价将一个农妇剩下的桑椹“包圆”,然后目送她一路小跑奔向车站,心满意足。那,便是学生时代的我和我的同屋。
勤是个利落的女孩,走路风风火火的,就连零食也吃得干脆爽快。买好了桑椹,她就不愿意再逛了,拉着我直接回了寝室。她说小时候在家里最喜欢吃桑椹了,往往吃得满脸红汁,被母亲戏称为小花猫。而且,为了贪吃桑椹,弄得吃不下饭,免不了和母亲起了争执。有时候为了摘桑椹吃,爬上了树就下不来了,要是撕坏了裤子衣服,免不了回家挨一顿训。不过,不管是挨训还是饿饭,现在回想起来都似乎充溢了美好的气息。她这么说着,我们俩不禁食指大动,恨不得马上把桑椹塞入口中。
我和勤回到寝室就立马张罗着洗桑椹吃。勤是学理科的,她拿出做实验用的高锰酸钾,说不妨用它对桑椹进行消毒。我俩端了盆子到水房洗桑椹,一边洗一边说笑,没想到越洗桑椹的水越红,等到勤大叫“糟了”的时候,那一大碗桑椹已经被水冲得泛出了隐隐的白色,入口根本没有了甜味!——高锰酸钾也是紫红色的,在我们以为其残液还未冲洗干净的当儿,桑椹子本身的紫红色汁液也已经完全被冲掉了,那原本红得发黑的果子落尽了富丽繁华的深沉之色,露出了软绵绵温情恬淡的平民颜貌。于是,大啖一次桑椹的打算落了空,我和勤这两个“饕餮”之徒相视大笑,把盆和碗碰落在地,叮叮当当地滚出很远。
这个暮春,隔了多年的光阴,又见桑葚,我仿佛回到了久违的校园,也仿佛见到了勤。于是,买了一小包桑椹回家,不忙着洗和吃,而是赶紧打开电脑,告诉远在大洋彼岸的勤,桑椹又红了……(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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