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呼兰河阴沉,萧红,你的呼兰镇阴沉。大蒜瓣,羊肉水饺,辚辚的马车,鲜红灼人的辣椒串,满街乱晃乱动的酒幌子,小媳妇,大老哥,一切都让我惊奇。这是北方呀,萧红!
呼兰河到了。萧红,我站在呼兰桥上,遥望远处的沼泽地。沼泽地很辽阔,种着一些树木——是不是你童年时的柳条林呢。沼泽地的颜色一会亮,一会暗,充满阴影。萧红,天上有一只白色的太阳,淡淡的,像一面圆镜。我从圆镜里读到了《呼兰河传》,读到了《马伯乐》,读到了《生死场》。我没有读到你,辫梢上打两只蝴蝶结,抱膝而坐,静静的萧红。
我沿着呼兰河笔直地走过去。萧红,你的有二伯披着黑棉袄,蹲在桥上看我。看我从那答来,看我又到那答去。
萧红,你的故乡有点懒散,像一摇一晃打着瞌睡的马车。走过萧红路,走过萧红小学,萧红,我走进你的故居。故居大门上端的砖缝里有一蓬枯黄的草,已经是深秋了,小北风强劲地吹过来,枯草簌簌作响。萧红,我想起你多舛的命运,你三十一年的青春实在是很寂寞的。
萧红,你故居的木窗上雕着美丽的图案。萧红,我不忍心看见你出生的窗子,你的小手曾在窗户纸后面被祖母用大针戳得鲜血淋淋;我不忍心看见你的大院子,雨天你曾兴冲冲地顶着酱缸帽子跑进家门,被祖父一脚踢翻在地;我不忍心看见你的后院,那个长着小黄瓜大倭瓜深锁你整个童年的后院。
萧红,我喜欢你故居前的那棵树,只是我叫不出它的名字。
萧红,我想起一个诗人的话:光荣是故乡的光荣,寂寞是自己的寂寞。在呼兰开往哈尔滨的列车上,我碰上一师范生,她说呼兰镇上有一个师范学校,她在里面读书,她喜欢读你的文字;我曾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问一个卖棉花糖的老太太你的故居怎么走。喔喔,您问萧红哪,那姑娘的家往左一拐就是。那会儿我和她拉过家常,那姑娘长得不像咱东北人,精瘦;我在一个饺子铺吃羊肉饺子,一个大脸盘姑娘双手抱在胸前,淡然问我:你是来看萧红的吧?大街上,一群小学生胸前别着“萧红小学”的校徽,小鸟一样飞过去。
萧红,你不是寂寞的,你故乡的空气里到处都有你的笑声,或深或浅;萧红,你不是孤独的,你故乡的每一块砖缝里都藏着你的名字,或浓或淡。我在找你,萧红!你忽然变成一只鲜红鲜绿的酒幌子,你忽然变成马车夫嘴里哼哼唧唧的小唱,你忽然变成圆镜似的白太阳,你又忽然变成默默流去的呼兰河……(苏州 燕华君)
    点击此处发送手机短信将此条新闻推荐给朋友
    手机短信传送天气预报、演出信息、彩票号码
文学艺术、留学移民、求职应聘、英语学习,尽在新浪网 文化教育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