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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纯真年代:跟镜子亲吻

http://www.sina.com.cn 2001/06/15 11:0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天使未知

  1979年左右的镜子多是镶在大衣柜上的,高高大大,威猛死了。当时三四岁的小人,在镜子面前就觉得自己像只柔软的小猫,镜子的上方将我背后的物事统统暴光。那时的老房子里,概念里的浴室或者灶间高高挂着的小镜子是照不到自己的尊容的。所以我总是在大衣柜面前盯着自己看。

  衣柜里有许多好看的但是只有妈妈阿姨才能穿的各式漂亮衣服,但她们很少穿出去,口红也是小心翼翼地被收起来,只在家里独自一人的时候偷偷抹一点,只有我可以红嘟嘟着一张嘴上托儿所。于是她们的毛衣在我身上成了连衣裙,高跟鞋”跨拉跨拉”地响上一路。大人们抱起我后习惯在我胖乎乎的腮帮子上”啵”一口,那让我很讨厌,因为这弄得我皮肤痒丝丝的,幸好没有人亲吻我的小嘴巴,比我大十八岁的小阿姨正忙着找白马王子,说女生的嘴巴是给新郎倌亲的。可小女孩离当真的新娘太远啦。

  于是没人要跟我玩的时候我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这个小可怜,看呀,没人要亲你呢。然后闭起眼睛歪了脖子跟自己“接吻”,隔着玻璃,虽然嘴唇跟吃冰激凌差不多,但何其幸福呢。

  小孩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让人心疼,疼得人忍不住将自己的拳头握成一把,那样柔软的疼啊。跟一只小猫一样,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真的以为是另外一个同样有生命的同伴呢,也只有小孩子,才真的相信身边息息相关的每样物事,都确实有着生命的。

  她不知道的是,一镜之隔,其实天涯海角。

  外婆生病的时候想晒太阳,从书里学到有小孩子能够拿盆水去星空下“捞月亮”,于是很小的人也会兜起小裙子,也不管小内裤快乍泄春光了,跑到屋子外头就去兜阳光,一心想带着它进屋子里儿去。怎么想到一进门这“阳光”呼啦一下全没啦,于是没理由地爆哭起来,楼上一个小男生听见了,吧唧吧唧地跑下楼,问咋了?明白什么回事情后,就又吧唧吧唧地跑到我外婆的大房间里,搬只小板凳噼里啪啦就卸下大衣柜上的穿衣镜,让它斜靠下来,正对着窗外的阳光,再校正个角度,哗啦,阳光统统进屋子啦。

  小女生的鼻涕眼泪就这么收住了,噫,那么容易就破涕为笑吗?

  她不知道的是,镜子并不能制造阳光,它只是个中介者。

  其实她不必知道太多了,当年喜欢上跟镜子“接吻”的感觉的小女生,已经长大了。面前的镜子,已经转变得又小又圆,即使它能够照见一颗心,又如何照见一个孩子曾经的“纯真年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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