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5
http://www.sina.com.cn 2000/12/05 14:51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e白金
【断章之海上无花】
当我在可以任意自由裸行的我的城市中我的公寓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有一部分东西苏醒了,有一部分依然沉睡着。我惊讶地观察着我的世界里所有的变化,变化来自于我的感觉而非视觉。我经常在深夜出没,赤着脚在屋外的草地上行走,哔啵地啃咬下几片指甲啐在地上,期待着它能在来年结出什么意料之外的果实。
我开始频繁地回家和家人团聚,听每一个看着我长大的人极富权威性而又很具争议的发言。我需要找我回自己,我终于在孤独中勇敢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哪怕我是个流氓无赖,我也要努力做到流得够氓,无得够赖。我怀着对海洋右侧那个有着和我相同长相的女人罗丽深深的爱恋而抽身离开那个城市,这不是个选择题。
我常常思念罗丽,思念她深蓝的一切所代表的含义。我曾企图偷偷穿越梦境再度靠近她,哪怕依然是隔着那有着深刻划痕的有机玻璃,让我看上她一眼也好。这种感觉只有毒瘾发作的人才能身切地体会。
我不敢在夜里合上双眼,那是一条平坦的路――在通往伤害的深渊里,哪怕有时候被害者乐意屈从于伤害本身。
于是我放弃在深夜睡眠的习惯,只有这样,我的梦境才会象一个正常人那样平庸,那样繁杂而没有希望。
时间不是个东西,有时候不是个好东西,有时候不是个坏东西。它曾经教我热爱生命、自由奔放,也曾经教我甘于平淡,或者说享受平淡。后来它又教我别把自己当盘菜。它还在不停地教我,它会一直教到它对我失去兴趣悻悻然才会住手吧。
当我在大病之后重新走进我那间蒙灰的画室的时候,我忽然被自己感动了。我看见我在多年前梦醒之后的一幅画作:一个小男孩儿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站在一个房子的里面,隔着窗户玻璃看着屋外站一个蓝色的女人。阳光很暖,草是绿的,蓝天上浮着棉花糖般的云朵,小孩子很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女人很温柔,温柔地看着窗内的孩子。
感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奢侈,特别是自己感动自己的时候尤其显得珍贵。就在那个下午我捉笔画下了生平唯一满意的作品:《梦境》。这就是后来许多生人认识我,我认识许多生人的那幅成名作。市场经济坚挺的欲望管这个叫:火了。
在卖画求生的那段时间,有一度我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一个倒霉的男人在被我暴食之后,曾光着屁股说过一句话使我印象深刻:钱能使你的病不治而愈。钱最大的用途是征服自己,征服了自己也就征服了世界,但这种说法并不代表钱能征服世界。
我开始尝试着在夜里睡觉。我有足够的理由和信心在夜里睡上一场好觉。当然这是在我对你们说这个故事之前的一年前一个胆颤心惊的尝试。
我甚至可以忘了自己,但我不能忘记罗丽。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那代表着美好的一部分。这一个心理的转变让我健康起来,我能正确地看待人了,能正确地看待事儿了,也能正确地看待自己了。最后一条尤为重要。但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唯一不利的是我再也不能画出超过我本身灵魂高度的作品――《梦境》。我象一个将永远站在走索上的小丑,左左右右地平衡着自己的选择,路还很远,戏还没有散。
我在说什么?我又开始梦游了吗。
我住在蓝色的大海旁边,梦游对于我来说虽然是件快乐的事情,但也意味着危险。我看见我的双脚在夜里泛着白光,白光亮得刺眼,它在一步一步走向海洋的篇章里去,一步一步走向悠扬的古老的断歌里去。
在梦里,我常回大海,我看见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模样的女人隔着宽阔的大海冷静地看着我,默默无言却面带微笑。
后记:
这篇哆哆嗦嗦的文字是我多年前的一个梦。在梦里我看见一个和我有着相同长相的女人隔着玻璃冷静地看着我。其实在当时,我很害怕,惊醒然后就一直记得这个梦。
我既不是罗丽,也不是赵嘉。但我不得不承认,她们身上有我的影子,我画画,我也写字儿,就象你们看见的这么糟糕。
我不知道你们,但我许多时候有两个自己或者更多。烦但却有趣儿,属于我的生活我会去接受,或者说去享受,哪怕是痛苦。
我住在海洋的侧面,喜欢蓝色的我让你们看着我,我的虚伪以及我的真实。我感觉有点儿幸福。
谢谢天机的《断章之等等等等》,感谢许多朋友在《断章》期间对我一直的鼓励。我的文字是在梧洲文心长大的,这里是家,你们是兄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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