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恋爱
http://www.sina.com.cn 2000/12/18 16:4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须弥山主人
我经过走廊时被沈大姐叫进了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旁人。沈大姐说,你还没找对象吧?我点点头。她说,我给你介绍一个怎样?我装出挺感兴趣的样子说,什么时候见面呢?她说,那姑娘挺好,漂亮,稳重。不过,她说,我得先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你等我回音。
三天后沈大姐竟然真的带来了回音。她说那姑娘同意接触一下,什么时候找个时间见个面。我感到有些惊慌,这种单刀直入的方法使我不知所措。沈大姐笑着说,脸红什么呢?去买套西装,打扮得精神点。我说,有这么麻烦么?她说,刷牙麻不麻烦?洗脸麻不麻烦?
为了不致辜负沈大姐的信任,下班后真的骑车去买了一套,第二天就穿上了。沈大姐挺满意,她告诉我说,其实那姑娘你也认识,还挺熟。我不得不问她那是谁。沈大姐说,你猜。我不能猜,我一猜就会显得可笑,显得自作多情。我说,别是王昭君吧。沈大姐笑着说,王昭君两千多年前就嫁给外国佬了。我说,那是谁呢?沈大姐说,你再猜。我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准能猜到。沈大姐说,那还猜你个头。她又说,那姑娘表示还要考察你一段时间。我想,挺熟还考察。以后几天,我研究了所有我熟悉的未婚女子,每个人都似是而非。我想我比较喜欢谁做我的妻子呢?又想这段日子里谁对我有反常的表现呢?我研究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渐渐的就把这件事淡忘了,只当作一个笑话。只有在穿西装时,常常会想:我在为谁穿西装呢?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有一天沈大姐特意把我找去,说,姑娘对你的印象蛮好,等条件成熟了就见个面吧。我说,又不是要反攻日本鬼子了,等条件什么的;我至今还不知道她是谁呢!我老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瞪着我,像要遭到暗算一样。沈大姐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别是另外有人了吧?我说,我是脚踏两条船的人么?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踏了哪条船啦?忙补上一句,我是说你这媒人怎么当的?你看没看到形势在发展?沈大姐宽宏的笑了笑,说,那姑娘确实优柔寡断了一些,不过你也应该理解一个姑娘家嘛。你是男子汉,理当主动一点,难道天上真会掉下个林妹妹来?我说,我连她是谁也不知道,叫我怎么主动?她说,写封信什么的不可以?我可以转交。我说,我怎么写?我说亲爱的姑娘,虽然我还不认识你,但是你一定像沈大姐说的一样美丽稳重优柔寡断,我非常非常想念你,恨不得掏出心来献给你。这样行不行?沈大姐笑了笑,说,那好,我去问问她。总之,你等我好消息就是。
回来我想,我是不是写上几篇日记,倾诉一下思慕之情,在适当的地方留些空白,等知道她是谁之后再填上她的名字,到时候让她自己发现,必有妙用。不过这显得有些卑劣,这种欺骗行径不是我能做得出来的。也许沈大姐说“挺熟”只不过是她对我挺熟而我并不熟悉她。这样说是不是过高估计了自己的知名度且不管,反正我又开始猜测那个正和我恋爱的人究竟是谁,我相信像沈大姐这样的人决不会乱开玩笑,因为大家知道,凡在单位里被称作大姐的人必然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使人信赖的。而且我渐渐对那们姑娘产生了好感,在我的想像之中,她应该是那种娇羞的女孩,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心地纯洁,不娇揉造作。我喜欢这类女孩。
令人恼火的是单位里开始有人向我讨喜糖吃。我越否认别人就越起劲。于是我只好敷衍。沈大姐也越来越频繁地向我谈起结婚的问题,起初我感到可笑,后来渐渐也跟着发表点看法。沈大姐说香烟能戒就戒了,等她提出来就被动了。沈大姐又说买东西也要注意,要有计划,留心那些与结婚和婚后生活有关的东西。还要积存起来,她说,结婚时还要用一大笔钱呢。另一些时候,沈大姐问我希望什么时候结婚,是否想旅行结婚,甚至还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既然结婚已迫在眉睫,如此时不我予,为了有备无患我便未雨绸缪,对自己的生活作了一系列的改革,刷牙从每日一次增到两次,抽烟从每日一包降到半包,并时刻注意自己的仪表和卧室的整洁,头发与皮鞋齐亮,房间共穿着一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买了一台冰箱,花去了我一半积蓄。虽谈不上万事俱备,但不必东风,只要有风吹草动,就可以请君入瓮。这样,我就有了一种期待,想到“姑娘”两个字,会感到温暖如春。因此就心情舒畅意气风发起来。晚上上床时,心热热的总觉能做个好梦。
终于又一个星期之后,沈大姐说礼拜天上午让我们在公园见面。我马上想到“千呼万唤始出来”这句诗,但不敢说,怕她笑话。沈大姐关照我去发厅吹个风,举止谈吐斯文点,别像孩子似的。我说,有这么严肃么?她说,你看着办吧。
可是第二天早上沈大姐通知约会取消了,对方临时有些事情。她觉得我情绪有些影响,就说,没大不了的,好事多磨么,有大姐在呢。
这个星期天我特别无聊,在家里看了一天一夜电视。星期一上班去,沈大姐悄悄对我说,人家不愿意了。我脱口而出:为什么?她说,你不要太伤心。我受到这样的打击,有些晕,但立即回味过来,觉得晕得很是无谓,就说,我伤心什么?我连她是胖是瘦是俊是丑都不知道呢。沈大姐又说了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的路还长着哪等等的话,好像我必须用绳子菜刀农药河流之类表示一下我的深厚无比万死无悔的感情。我非常不耐烦,就离开了她,她在后面赶着说,一个人静静也好一个人静静也好。
这事不久就被我忘记了。后来我真的交了一个女朋友,她不知怎么打听到了这段恋爱史,常为此与我闹别扭,我总有一种好人被冤枉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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