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烟
http://www.sina.com.cn 2000/12/19 11:31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dindon0898
我叫灰烟。奶奶总说人最终会变成一团灰烟,散了,不见了。奶奶的故事不美却凄凉。她长得很丑,家里很有钱,爷爷是入赘的,一个英俊的穷书生,但他似乎从来没有喜欢过奶奶,尽管奶奶一心一意地对他。
我从小跟着奶奶。读初中才跟爸妈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我和他们住不久,他们就离婚了,我跟了爸爸,于是又回到奶奶的身边。
上个星期,奶奶去世了。我忽然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奶奶如灰烟而散,不久的将来,这也是我最终的结局。
爷爷一直不落不明,他是在奶奶的父母都死了以后逃走的,当时奶奶正怀着爸爸,奶奶不怪他,说自己的父母对不起他,再说他逃走时,没去拿家里一分钱。
奶奶承受了天底下最残酷的冷嘲热讽,一直到她的离去,或许还不会止休。她原来是被人家称“小姐“的。
在我和奶奶相处的近二十年中,从没看到她悲伤过,气愤过,她走得样子很安详。但不久前,我听到她轻轻叫爷爷的名字,她说她想念他,那个逃之夭夭的男人。
奶奶最痛苦的命运始于解放后的土改。那时爸爸才两岁。她跟我说起这些事时,很平静,她叫我不要记恨,当是听故事,然后忘了。她说知道一点过去的事,过去的苦,是应该的,否则无法体会现在安乐的幸福。
有时候,我听到看到同学在议论衣服,男孩子,明星的时候,我总是很迷茫,想逃开,但我无处可去。奶奶死了,我没有了家,老家的房子已经给一个不知堂过几代的堂叔了。
爸爸是个好爸爸,总是不忘给我寄钱。妈妈有时也给我打电话,但我总是孤身一人,想念奶奶。
爸妈都结婚了,爸爸的那个陈阿姨不像喜欢照镜子的王后,她甚至很和蔼可亲,想给我买衣服买化妆品,说我长得漂亮,我看着她时,她总是朝我笑,我也朝她笑,好像什么都很好笑,实际上一点也不好笑。
妈妈的家离学校很远,要坐很远的火车,她的那位汪叔叔很严肃,不苟言笑,我们之间的交谈迄今为止不超过10句话,我不喜欢去妈妈家,那个我该叫哥哥的人他的女朋友对我很好奇,好像我是个怪物,也许是的,但我不喜欢被她看作怪物,这不关她的事。
我还是想念奶奶,天冷的时候她总是把我的冰冷的身子抱住,只有奶奶才向我敞开她的怀抱,我的天性偏冷的身体只在和奶奶在一起才会感到暖热。
我问她爷爷为什么在两老死了后才逃走,奶奶说如果他们活着他逃走会被抓住的,奶奶说他已经计划了很久很久了,奶奶说她在他的包裹里偷放了很多现大洋。
我总觉得爸爸对奶奶不够好,他只知道寄钱,总是说很忙,奶奶从来不说什么,爸爸给的钱奶奶都花在我身上了。
奶奶灰烟一样消失,她说她后悔给我取这个名字。她希望我乐观开朗坚强不要像现在这样。
可是奶奶,你不是已经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已注定了结局,终有一天会如灰烟,无处再去寻觅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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