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中国东北
http://www.sina.com.cn 2000/12/11 09:2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猪小猪
我和夏洛的网是老乡;他那引以为豪的弟弟和大批量的亲戚至今仍和我生活在一个城市。我们在聊天室里相遇时,在短暂的“老乡见老乡”的亲切后,夏洛的网必会痛骂东北,尤其是我们这个最北的省份的落后与闭塞;中间偶尔夹杂着一些对俄式风干肠等北京看不到的食物的美好回忆。我相信夏洛的网许是因爱之深而责之切的--不过看起来不那么像。对以夏洛的网为代表的出游者而言,对故土的依恋更多地体现在食物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上。比如号称半个吉林人的池子,他也是以怀念延吉的狗肉汤的形式来遥祭“他的东北”。
我和夏洛的网,还有许多沙龙的网友有着共同的背景:生于中国东北。我和夏洛更相似的背景是都生于中国东北黑龙江省的林区。夏洛出生在伊春,这个以光明家具而知名全国的地级市;我出生在一个与伊春接壤的小县城。我们出生在小兴安岭横亘的地域,学名“丘陵地带”,那里有森林,没有煤矿;大豆高粱也不是那么多,境内流淌着松花江或嫩江的支流的支流。准确地说,我们,至少我,是“山里人”。我12岁的时候随着家里人搬迁到了哈尔滨,算是来到了平原。
就像楼下的“无聊还将继续”的帖子里说的一样,这种背景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也没有什么可耻的。生于东北仅仅是我们的背景而已,就像生于山东或河北是我们祖辈的背景一样。东北没有什么“原住民”或“原住文化”之类的东西可言,我认识的东北满族人也大多是在清末民初自关内回迁的;他们的生活方式,特别是思维方式和汉族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听评书的时候也是以简单的善良支持岳飞,而不是同文同种的金兀术什么的。东北自古以来便是“极北苦寒之地”,文化成就无法与中原或者江南相比;我们这里有人苦苦追寻所谓“金源文化”,在我看来更多地是以政治家或企业家的态度,而非学者的态度。
据说东北一直是分裂中国的重要目标,我觉得可笑之至。这只能说他们不清楚东北的历史。东北人被他们固执地称为“满洲人”,说实话,这很弱智。东北作为帝国主义殖民地的历史不会比广东,甚至上海更长。
如果妄自菲薄一下,我们完全可以参照澳大利亚人被称为“流放者的后代”而称东北人为“逃荒者的后代”。事实如此,在当代东北人的档案上,80%的人“籍贯”一栏填着“山东”或“河北”。顺便说一句,似乎更多的人家庭出身一栏还填着“贫农”:)
东北人似乎一直给人愚昧、肮脏、野蛮、懒惰的印象;这很正常。这里有历史和地理位置的原因。东北自古以来一直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就地理位置而言,长达6个月的冬天(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东北,特别是黑龙江的供暖期是11月至次年4月,整整半年)与一年三次收获稻子的江南更是如同两个世界。我无意为东北人开脱什么;而是希望大家正视这一点。至于现今的经济欠发达,比如下岗工人什么的,我希望大家可以回忆一下我们在50年代与苏联老大哥的亲密接触。那么多重工业企业都建在了沈阳、长春、哈尔滨,这三个城市现今的就业压力可想而知。东北的基础建设也很薄弱。唯一可以称雄全国的就是稠密的铁路网了;但很遗憾,那更多的是日本殖民者为了方便地掠夺资源而修建的。
这就是我出生的东北,我的东北。我姐姐的大学是在天津上的;有一年冬天天津下了一点小清雪,在大一的部分南方学生中引起了轰动。他们欢呼雀跃地在校园里合影留念,我姐姐和全部东北老乡都留在寝室里睡觉。这种场面很有趣。更有趣的场面是某次足球赛后的徒手冲突中,三个大连人追得十多个各地同学满操场跑。有趣之余,我突然想起了午夜裸奔的“北京是子宫天津是阴户”的形容,我却无法为我的东北找一个合适的器官来替代。
现时的东北冰天雪地。在北京的夏洛的网买了一件大棉袄,在哈尔滨的我也买了一件大棉袄,我相信我的棉袄比他的更厚。我的另一个东北老乡毛宁躺在医院或者家里;他不会穿大棉袄,他只会在演唱会上说广东普通话然后抱着女歌星就不撒手。几个月前的中国富豪排行榜上,前十名里有两个哈尔滨人。当然,夏洛毛宁张宏伟宋朝弟现在都不住在东北。而这些人,都有着相同的背景--生于中国东北。
2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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