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http://www.sina.com.cn 2000/12/22 13:2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竹蒿子
晚上一大堆人到我的房间来喝酒,乱哄哄地挤满了各个角落,就象短暂并且莫名的快乐,分散四溢。中间还收到远在香港的一个老同学的电话,听起来好象也很愉快。然后大家打牌。边打边继续喝JOHNNIE WALKER。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我的ROOMMATE好象不太对劲,一个人什么都没吃,就喝掉四分之三的WHISKEY,他平常相当节制的,早晨八点准时起床,晚上六点半准时吃饭,十一点半睡觉,象闹钟一般精确。接下来,这小子不停地出错牌,最后干脆连牌也抓不住了,冲着我们一个劲地大声说话,笑不绝口,弄得大家面面相觑,只好灰溜溜告辞离开了。很快热闹的房间里就剩下我和他。给他敷了热毛巾,吃了橘子,倒了茶,我坐下来,也给自己沏壶茶,听他说话。他的酒后告白冗长重复,充满莫名其妙的歉意。
说到沏茶,我的工夫相当不错的,用酒精炉烧水,这水是专门买的一大桶矿泉水,虽然还是硬了一点,不过比起自来水,还是可以将就接受了。用透明的水晶杯烧,杯里的动静看得分明,起初是一两个小泡,犹如不经意的几声虫鸣,然后水泡大了些,多了些,寂静中渐渐有了生气。就象早晨的城市,越来越多的人群出现,开始拥挤起来,到了正午,就是一片嘈杂。水晶杯里现在是密密细切的鱼眼泡,倒到紫砂壶里,润一下,马上倒出来。这种喝法,不能用花茶和绿茶,我用的是武夷的大红袍,铁观音也适合。倒到指头大小的小茶杯里,一口喝掉,不管有多烫,但要非常注意茶水在舌尖滑过的感觉和留下的淡淡的苦涩。
我慢慢地品着茶,而我的ROOMMATE伏在桌子上,开始打鼾,中间痛苦的哭喊,叙述他自MBA毕业以来至今未决的工作问题,其中几次让我有点悸动,因为我跟他没什么两样,接下来的几个月,大概也得承受这样的压力。
茶在舌尖的苦涩已经转成轻弥的软甜,仿佛行走在夜晚的小径上时,忽然闻到的女人的香味,佳人已杳,空余浮香,神秘中又有些怅惘。舔舔唇的时候,而我的ROOMMATE的呻吟中断下来,他睁开眼看着我,浑浊的黑瞳里连一点反光都没有。我替他换了热毛巾,顺手把灯也关了,因为我不太喜欢看到连反光都没有的眼睛。
就在这样的黑暗中,我看着窗口。我这里是十五楼,由于没有遮拦,可以望出几公里远。外面正在下着雪,延伸向远方的道路两旁,路灯在飞扬的细雪中昏黄朦胧。更远处是密集的城市的灯光,上面是暗铅色的云和天空,也不是完全的铅色,大概是灯光的缘故,铅色上弥漫着非常稀薄的一层暗红。
我一手拿着茶杯,一边想着落在旷野上的雪。它们静静地落下来,均匀从容。有的地方,比如突出的枯枝,雪在上面积多了,还会再掉下来。我就这样一直站着,想着遥远的雪,心头有一种犹如水渍缓慢渗开的悲哀,那是久违的感觉了。我想明天大概可以到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川端的《雪国》,即使只有英译本也好。而我的ROOMMATE在我身后睡着了,虽然他的沉痛的梦呓仍然夹杂在断断续续的鼾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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