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http://www.sina.com.cn 2001/01/08 16:1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默坐君子
前几年,肯尼基的萨克斯风刚在中国走红,许多店铺几乎同时在门前反复播放《回家》,大大小小的音箱竞相发出高高低低却同样缠绵的曲调,像伸出无数只手,恨不得把路人统统拉进商店。
以《回家》招徕顾客,使人想起传统生意经中“宾至如归”的信条,倒也不失为应时之举。有一次,大约只是在商店门口闲逛,《回家》的旋律碰巧撞上了我的脚步,我下意识地顺着乐曲的节奏走了几步,不由得哑然失笑了——那乐曲开头作为主题出现的两组切分音,若断若续,不断反复,流露的分明是一种欲行又止、犹豫仿徨的情态。这可正是老板们最忌讳看到的情景。
世纪之交,报刊上充满了关于新世纪人类生活的种种预测。有文章谈到,随着网络经济、电子商务的发展,进商店购物将成为历史。用一位专家的话说,叫做“传统的采购已经死亡”。人们坐在家里打开电脑,各种商品的说明和价格便会一览无余,只要轻轻一点鼠标,你所选定的商品就会送到家中。当然,与此同时,你在银行的存款也相应地被切掉一块,转入商家的账户。这真是再方便不过的。
遗憾的是,如果商店统统关门,那些爱逛商场的女同胞们又该如何?预测者说,不用担心,到那时,大商场会保留,只是展示商品,它的主要功能转向提供娱乐、休闲服务。环境的舒适,情调的怡和,会使人如同在家里一样。这倒是一个有趣的错位:家成了“商场”,商场成了“家”。
我相信,未来的商场会越来越舒适、怡人、自在,这些也都是“家”中应有的。然而,商场真的能够和家一样吗?除了舒适等等,家的含意中还应有一些纯属私人的、其它任何地方都无法代替的情感魅力。
比如说:牵挂。牵挂,可算是汉字中最动情的组合。古人怀乡思家之作,着笔于此,多有佳句。“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是牵挂;“雪声偏傍竹,寒梦不离家。”亦是牵挂。状牵挂之情不着痕迹,堪称绝妙者,当属宋之问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诗人贬居岭南,多年与家人音讯隔绝,久远的牵挂已被挫磨成了一个“怯”字,惟恐家中生出变故,以至逃回家乡时,不敢向乡人打探消息。怀着这样的心情,诗人脚下的步履必然踯躅迟疑,这和肯尼基的《回家》中所表现的情态何其相似。难怪我在商店门前哑然失笑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两句唐诗。
音乐艺术较之文学,是更加虚幻自由的世界。具指比照,未免牵强。现代通讯技术的发展,使空间距离不再成为信息交流的障碍,一只“全球通”在手,淡化了多少离情别绪。我还是宁肯相信自己的感觉。科学越千年,人情通古今,有家在,就会有牵挂。试看路边行人的步态,回家的和逛街的,永远不会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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