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长篇历史小说:子贡出马(四)
http://www.sina.com.cn 2000/12/27 10:1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须弥山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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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盘子里的牛肉和羊肉,大口大口吃下去。刚才为了不忘记一路上盘算好的计策,我几乎不敢吃东西,连酒也只是出于礼貌喝了三四爵。走了那么多路,我的肚子早已饿得瘪塌塌,贴着背脊了。
帐篷外面太阳都出来了,使我心情愉快。这也是个好兆头。我知道陈成恒把这件事盘算清楚,还得花半个时辰,所以也不打搅他。侍女见我吃得那么多,都睁大了眼睛,还偷偷捂着嘴笑。她们又送来两盆肉,这次有兔子肉和狍子肉,做得还不错,大蒜也嘣脆嘣脆,看样子陈成恒是个贪吃的家伙。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陈成恒也似乎从梦中清醒过来,举起爵敬我酒,说:“啊呀,我自顾自想事情,怠慢了子贡先生,真是抱歉!”
我在衣服上擦擦手上的油腻,说:“不客气不客气,我们兄弟,就别来这一套了。”
他说:“这事我想过了,只是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我的兵马都已经鲁国,眼看可以拿下它了,如果突然拔寨离开,倒去打吴国了,这成什么话?就算大王不怀疑,大臣们也看不过去,会去想我这样做有什么意图了。你的计策妙是妙的,就是行不通,呵呵呵!”
我摇头叹息着说:“平常我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笨了呢?你不会让吴国先发兵来打你的吗?”
“让吴国发兵?他们怎么会听我的话?我怎么调得动吴国的兵?我如果调得动,也不必打他们了,把他们收编了不就万事大吉?”
我说:“当然不是你去调动吴兵,而是让吴国主动发兵。你派人到吴国去,劝他们发兵啊,只要能说会道,理由充足,吴国正想让天下诸候都怕他们,正愁没仗好打,听说要他们发兵,开心还来不及呢。”
陈成恒说:“这样的人才,可不是随便哪里找得到的,我这军营之中只怕找不到。”
我说:“唉,那还我给你去跑一趟吧,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但有个条件,以后我做生意,你必须尽力帮我,有重点工程什么的大项目,都要先考虑我,行不行?”我知道要让他不起疑,先得谈谈条件,让他以为我这次来就为了这个目的。
陈成恒大笑,也是一拍大腿,不过他拍的不是他自己的大腿,而是我的大腿,痛得我咧开嘴丝丝响。这种人就不能做生意,自己一点亏都不肯吃,拍大腿还要拍我的。他说:“我以为是什么条件呢,这事容易,只要你肯去吴国走一趟把事情办成功,我以后造宫殿都让你承包,而且不拿一分钱回扣。”
我高兴地举起爵,说:“说定了!”然后一饮而尽。
陈成恒也高兴得连连搓手,说:“事情成功以后,我请你当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可以给你一块大大的封地。”他说着这句话,声音却渐渐低下去。
我笑着说:“我来给你当相国,好是好,不过我这个人,有时会聪明过头,你也不会放心的,所以还是免了罢。我是个商人,只想赚点钱,养活老婆儿子,别的不大考虑。”
他果然很高兴,探过身子来拍我的肩膀,这次我有了防备,躲了一下,没让他拍着。他的手重,让他拍着了会把我的一条胳膊给卸下来。他没拍着也不在意,说:“好好,这才是好兄弟。”转过身子对侍女说:“子贡先生的靴子擦好了吗?给子贡先生备好马,要挑脚力健些的,还要备足干粮和换洗衣服。”
他可真是个细心人。不过我不能领他这个情,这样会让他觉得我们是公平交易,我要让他觉得沾了便宜,内心有那么一点点愧疚。我说:“你就这样待客的吗?我走了那么多路,脚都走起泡了,浑身又酸又疼,就这么打发我走了?我这是为你办事情去啊,最起码也得让我洗洗脚吧?齐式洗法、楚式洗法、秦式洗法、燕式洗法都不用了,只要拿盆热水来让我泡泡脚就行了。”
陈成恒果然不好意思起来,吩咐人拿热水来,一边问:“那么用晋式洗法或者郑式洗法怎么样?吴式洗法呢?好好,简单些就简单些。如果不是事情太急,我还可以请你去看看小姑娘。”
我说:“这个恐怕不行的,上次先生对我说,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我可不能做这样的事。”
陈成恒笑着说:“你那位先生的想法我知道得不多,但他的一句话我是很赞同的,他不是说过‘食色性也’吗?男女饮食,大家都需要的,是本能,没有君子和小人的分别。你的先生这个想法,跟我们齐国的管仲大人差不多。管仲这个人虽然死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挺敬重他的。把小姑娘送到军营里,就是从他开始的,向来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他以后又加了两句话:兵马一动,姑娘紧跟。这是在军队里也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与你的先生的‘食色性也’是同一个意思。”
我虽然能言善辩,但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先生虽然对管仲的才华很佩服,也认为他是仁人,但又说过管仲这个人小器,而且不知礼什么的,这些当然不必与陈成恒说,免得与他吵起来,所以我一边泡脚,一边嘴里嗤嗤作响,表示我的脚确实走得累了。陈成恒忽然兴起,让侍女再打盆水来,坐在我对面也开始泡脚。他泡了一顿饭的时间,忽地抽出腰刀,刮自己的脚底心。他大概不喜欢洗脚,所以脚底心刮出厚厚一层白色的东西。刮了一会儿,他好奇心起,问:“你的先生长什么样?他那么有学问,一定长得很老吧?”
我说:“这个我不好说,我不能背着他老人家说他怎么怎么的啊。”
他又问:“你在你们先生那儿,都学了些什么呢?”
我说:“先生是因材施教,各有不同。我们的必修课是六艺,也就是《礼》、《乐》、《书》、《诗》、《易》、《春秋》,与国立学校里的有点儿不同。其他的课程是选修课,主要是挣学分用的,万一主课考得不理想,也有个补救的方法。比如我的师兄子路,武艺学得好,学分涨得就快;还有宰予,他有一次睡懒觉,结果给了一张黄牌警告,又有一次,他认为一个人死了父母要守三年孝,时间太长了,是对人的本能的压抑,说得我们先生很不高兴,扣了他好几个学分呢。”
陈成恒说:“你们私立学校,弄得这样严干什么?”他显然对学分之类的事不感兴趣,不想再谈,让侍女擦干脚,穿上了鞋袜。我看看他的侍女,长得也还不错。当然如果我在这里过一夜,我是不会要求的,但陈成恒一定要送个侍女来服侍,我也不好拒绝对不对?可惜我马上要走了。
洗好脚,穿好鞋,我说:“你的军队在这里等着,先不要动。我这就去吴国,告诉吴王说齐国要打鲁国,你快快去救。他一出兵,你就把军队开过来,与吴国打上一仗。到时别忘了调遣朝里的大臣。”
陈成恒说:“吴王真的能听你的话吗?”
我说:“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当然会有办法对付的。你那么坚决地要打鲁国,现在不也听了我的话了吗?”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真是得意忘形,露出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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