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
http://www.sina.com.cn 2001/01/09 18:0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pigsyme
东来用干草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马身,从入夜一直到三更,没有间断。马黑缎子般的皮肤上已经大汗淋漓,就和东来一样,在黑夜中似乎透射出一种充满热力的血红。东来爱他的马,爱它的肌肤,爱它的速度,爱它的眼睛,那是两汪幽幽的深情。这双眼睛曾经目睹辽东七雄的头颅在东来的弯刀下飞落如转蓬,曾经目睹他举刀长啸,鄙睨日月星,曾经嘲弄多少花样年华的少女,在东来面前宽衣解带,奉献永远没有结果的爱情!东来爱他的马﹑他的弯刀,这是他的生命。东来喜欢三更,他喜欢在三更启程!
决斗,这一次出发是为了决斗!
苍白月光下的山间小路,一袭单衣的东来和他的骏马画出暗色的剪影,缓缓前行。这是北方的冬季,在冬季,单衣是东来的标记。决斗在南方。在温暖的南方,东来永远是一领狐裘。这就是东来,寂寞孤独﹑嘲笑四季和神明的东来。
弯刀在背。刀鞘宽厚粗朴,刀身却是细长,象少女眉梢的一抹柔情!它的名字叫思念,让所有的刀客剑手闻风丧胆的思念!这把刀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消灭一切生命的存在,但是它的名字却是如此多情!
* * *
黑暗寂静的电影院里座无虚席,人们盯着银幕上的东来和他的骏马,在夜晚寂静的山间小路上踽踽独行。他们屏息着﹑等待着﹑期盼着,这东来导演奉献的千古一时的决斗:东来和时间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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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东来自己并不知道对手是时间。他只是在时空冥想中听到远方敌人的召唤,召唤他去决斗!这个声音来自南方,四季如春的南方,那时间停止流逝的地方,那青春和爱情永不消失的天堂。时间一定要击败东来,东来是他最大的敌人。因为有了东来,这世界上才有了南方,因为东来,爱情和青春才第一次有可能超越时空,达到永恒!时间的自尊心受到了最大的伤害,他要消灭东来——他的万世宿敌,就在南方,在东来亲手建成的天堂!
马儿慢慢行进,单衣已经换成了狐裘。绿色渝浓,空气逾温暖,东来的心头越悲冷凄凉。他终生奋斗﹑突破一切限制,以永久承受虚幻为代价建立的永恒家园,却并不属于他。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是命运!东来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微笑,他知道了,决斗的对手,是时间。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敌人!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必须取胜!
在一个开满栀子花的院落,马儿停下了脚步。东来轻轻跃下马背,拍了拍它的脊梁。它知道,这里是告别的地方!
栀子树下,东来盘腿跌坐,弯刀横卧膝头!念力起处,时空凝滞!
然后,决斗开始了,就如同已经开始了亿万年。时间早就来了。他无处不在,花间﹑树影﹑空气中﹑大地里,时间主宰了一切,除了东来。时间从各个角落向东来展开了无休止的压迫。空气消失,大地悬浮,生命远遁。东来苦苦支撑。
时间笑了,他看到东来的力量已经耗尽,他看到东来的须发已经苍白,他看到东来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知道,胜利已经在握。
就在时间已经准备欢呼的时刻,东来睁开了双眼,在那里时间第一次窥到了东来的意志和沧桑!然后,仿佛来自天际,弯刀划出穷尽人间岁月的弧,刺下了一瓣洁白的栀子花。看着花瓣象一滴泪水从刀刃缓缓流下,飘落如东来的生命,时间知道,自己败了,永远的败了!
空气中突然又充满了寂寞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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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上,东来缓缓倒下。人群涌动着走出影院,还不知道,这场决斗究竟谁胜谁负!大多数人认定,这是导演东来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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