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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妖

http://www.sina.com.cn 2000/12/12 15:02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霜天晓角

  小青在那株快枯死的老桑树下用力地掘着。小青说她累啊,手里没有称心的工具。当时她手里握的是娘用柴刀削的硬木片。

  象把铁锹,小青抿嘴笑道,月娘也跟着笑弯了腰。

  桑树已经很老了,娘说她嫁到桑厝时它已经长得老高老高,树荫大着哩,娘的嘴巴张得过大有点夸张。爹在一旁憨憨地笑着,吧嗒吧嗒水烟斗抽得老响。那时娘和小青就被呛得直咳嗽,小青注意到咳嗽后的娘脸上有一坨晕红,眼角挤出的泪花映着落山的日头忽亮忽亮的。

  娘真漂亮!

  两只追逐游戏的鸡子正在新一茬的韭菜地上欢叫。

  娘伏在爹宽厚的胸膛上哀哀哭泣,木讷的爹只能轻抚着娘的背低声叹气,终于忍不住他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身体跟着起伏不定。

  小青累极了,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用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有风细细地吹进小青的衣领。

  爹娘为什么哭呢?小青在窗外很纳闷地木立着。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爹颓废地扶着门框慢慢迈出门槛,小青急忙闪进了自己的厢房。爹一屁股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郁郁地抽着水烟。昏暗的月光照在爹的脸上,门缝里小青看爹很憔悴。

  爹默默地看着院落当中的那株老桑树,爹看老桑树时的眼神好落漠。小青觉得桑树的荫让她感到窒息。桑树稀疏的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象后屋里蚕娘们在进食。

  爹慢慢踱到前屋,那是爹的小瓷窑。

  年前爹烧制的小瓷人,正端端正正地揣在小青的怀里,那是爹给她的生日礼物。而娘给小青的生日礼物是娘用后屋的蚕娘们吐出的丝织就的披肩。小青手抚着披肩,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爹走进了小瓷窑,窑炉却是熄灭已久。爹吐出的烟弥漫了整个瓷窑。小青听到淡淡的烟雾里传出爹轻轻的叹息,她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小青不知道自己在夜里到老桑树下要掘些什么,但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往那去。

  “掘下去就知道了。”小青这样安慰自己。

  爹终于回房去睡了。小青轻轻解下腰囊里的小瓷人,用披肩包好小心地置于床头,然后蹑手蹑脚地重新往老桑树走去。

  在天色破晓之前,小青掘到了一个小瓷罐。她轻轻拭去小瓷罐上的泥土,终于看到罐壁上塑着三个字:“青之冢”。

  小青怔怔地捧着小瓷罐,只觉得天旋地转。隐约间她仿佛看见爹的窑炉燃着熊熊大火,自己陷身其间,而爹娘相扶携着在一旁无助地淆然泪下,离自己越来越远……

  清早娘一如既往地推开小青房间的门准备打扫时,她惊异地看到床头的披肩和瓷人。她喃喃地泪流满面环顾四周,凄婉地呼唤着:“青儿,青儿……。”

  “青儿她爹,快来啊,青儿她回来过……。”娘的叫唤声令人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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